“船底肯定有水寇,他们穿着水靠,熟谙水性和水下的环境,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根本不能指望有其他人来搭救。”
“我们即便硬撑着在船上待着耗下去也没办法,等他们人来齐了,我们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和总想着普济世人的大师兄不同,巫檀理智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得出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结论。
“所以,大师兄,我们也快些逃命吧。”
在生死关头,别说这些萍水相逢的路人了,便是许多夫妻、母子、兄弟,还不是扛不住活下去的诱惑把别人丢出去当做诱饵?
如今她已给同舟的人指点了一条明路,仁至义尽了,没道理要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
大师兄懂水性,可巫檀不懂。
年幼时,巫檀在朱家村和别的孩子一道下水捉过鱼儿,总有奇怪的东西缠上他们,将几个孩子往水底拖,幸亏在附近做活的农夫赶过来救下他们。有人说那是水草,有人说是水鬼,还有人说是她天生招灾体质,久而久之,她对幽深不可见底的水下产生了恐惧,也就没有再下过水了。
所以,这次注定只能依靠大师兄救她。
而且只能救她一个人。
在茫茫江面上,人渺小得如同一只在大水缸里浮浮沉沉的蝼蚁,到处暗藏杀机,天灾和人祸并存,他们随时有可能会直面死亡的威胁。
方才在船舱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巫檀实在不想再去挑战人性的劣根。
大师兄一听到要丢下众人跑路,到底有些不忍。
他略一犹豫,考虑到和小师妹同在一条船上,自己出事倒没什么,他一身本事总有逃脱之策,可小师妹她……
他想起了游历以来遇到的很多男人,那些人总用一种猥琐龌龊的眼神打量着小师妹,说些秽言污语调戏她,更过分的还会动手动脚。
倘若被水寇抓住,他一个郎君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但小师妹的下场……
大师兄几乎不敢想象下去,咬咬牙道:“好。”
水寇是为求财,之所以选择凿船而不是直接逼上船杀掠,多是因为大部队没过来的缘故,只能采取釜底抽薪的方法智取,等把船上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再钻出水面打劫。
眼下应当至少有一段安全时间。
大师兄匆匆用石头和阵旗摆出一个保护阵法,这期间船舱里已经陆陆续续走出了几名背着行囊的人,想必是船底凿空后水漫到舱里去了,他们知道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
几个常年走水路的汉子深知水寇的狠辣无情,跳水跳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即便是死在江中,也好过落在水寇手上。
另有二位商人胆小怕事拎不清,加之背负着诸多细软,想跑路必须舍弃,他们重利益,宁可在船上等着水寇冒头再与其谈判,传信给家中送赎金过来。
巫檀见状唯有摇头。
只怕这艘船被水寇盯上,正是因为这两位富得流油的商人。
水寇六亲不认,连谋财害命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哪里能让见过他们真容的人轻易离开?
等善心的大师兄布好阵,巫檀又催促了一声:“大师兄,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师兄瞧了瞧旁边惶惑地盯着江面的同船人,微微颔首,将巫檀往胳肢窝下一夹,道:“抓住师兄莫要松手。”
巫檀立即四肢并用地缠住了他。
大师兄垂眸瞥了瞥她的腿,她马上又将圈在他腰上的腿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