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生子是男子一生的归宿,他嫁了人,虽然才只近两月的时间,可这时间也够他想的了。有的得妻主宠的男子嫁到妻家两月就会有好消息传来,而他得诗青如此眷宠,却不知什么时候能为她孕育一个孩子?
想到这儿他不由轻叹了口气,想起爹遭遇的命运,再想想诗青说的话,却又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说不急,那便不急吧,自己都有好好作息,好好喝药调养身体,诗青从不苛求自己立马就要给她生个女儿,也从来只说,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别人插足。那么这后半辈子的岁月自然就长了。只要自己身体争气些,不要那么病弱,那和她携手走到白头便不会是一种奢求。
她说的,要相信她。
相信她。
“想什么呢?”诗青走到他身边,在他肩上搭了披风,道:“虽然不算冷风,但还是注意一些,别让风吹着了。”
夏烨煊拉过领口,回头冲她轻轻一笑:“想着什么时候能到苏州。丘山呢?不下棋了?”
“那小丫头连输三局,气鼓鼓地说要去睡觉了。”诗青呵呵一笑:“她有你撑腰,自己就不会怕我了。”
夏烨煊恬淡地扬起嘴角,静静偏头依到了诗青怀里。诗青颇有些受宠若惊。按说夏烨煊虽然对她有依赖,但青天白日的这样的举动却也未曾有过。不过这样的感觉让诗青觉得万分美好,她只觉得自己现在豪气万千。成了女尊世界的女子,自己也越来越有着那个时代的“男儿气概”了。
“到苏州还有几日的时间,不急。”诗青搂了搂怀中的男子,温柔地说:“念秋有信来,说事情解决地还算妥当,不会有什么岔子,别担心。”
“也是我拖累了你。”夏烨煊在她怀中闷闷地道:“如果不是我晕船,这时候我们也到了金陵了,不用你陪着我慢悠悠地在这河上荡着。”
“傻瓜,我也不见得乐意去。”诗青轻叹一声:“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金陵的事情有念秋看着,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闲,懒几天。拖得了几日是几日。”
诗青调皮的话让夏烨煊乐了:“明明是我耽误了你,你说不让我把事往自己身上揽,怎么自己却忘了,愣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
“我有吗?”诗青道:“你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是觉得愧疚担心,一系列不好的情绪都出来了。我把事情揽自己身上揽可是觉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你能跟我比?”
夏烨煊说不过她的强词夺理,干脆轻哼了一声不搭她的话。诗青被他靠得心痒痒,闻着怀里男子发顶清幽淡淡的香气,闭目问道:“到苏州还有几天的日子,煊儿想在到苏州前做些什么?”
“嗯?”夏烨煊疑惑道:“做什么?”
“问你呐。”诗青轻笑道:“路过水乡小镇,要不要去看看别的地方的风光?还是说直奔苏州而去,路上就不停顿了?”
夏烨煊想了想,说:“还是直接去吧,先到金陵再往苏州,你不还要处理那些事情吗?”
诗青故作一叹:“夫君,你都不心疼心疼为妻啊。”
“哪里又不对了?”
“早到一天,为妻可就要早一天去忙那些事情,可就得不到休息偷懒,也陪不到夫君你,夫君可舍得?”说着眨巴了下眼睛定定望着夏烨煊,把夏烨煊问得哑口无言:“我、我哪里舍不得……”
“我可舍不得。”话音刚落,诗青便袭了上去,嘴里还残留着方才喝的茶的苦味。夏烨煊被她揽住了腰,被动地任由她予取予夺,微微闭上眼睛承载着她霸道与温柔并存的吻。
身后维泽嘉华红透了脸,相视一眼后匆匆退了下去,手上端着的糕点碟子差点翻掉。
最终诗青还是听取了夏烨煊的建议,直接开赴金陵。他说:“你人都到了,要是不去,百姓们会说闲话的,我不想听到别人议论你不好。”
这样的话朴实平常,发自他肺腑,诗青会心一笑,却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得夏烨煊如此替她着想,诗青如何不开心?又因为夏烨煊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去岸边小镇游玩的兴致,诗青也就顺水推舟,下令直接往金陵而去。
金陵是江南府衙中心地带,也是尤为富庶的地方。诗青并没有传信给念秋说自己会什么时候到金陵,所以当船到码头,却见到码头上人山人海的景象的时候,诗青止不住皱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诗青轻语了声,夏烨煊在她身边乖乖立着,听她这样说,不由道:“会不会是念秋算好了时间来接我们?”
“傻煊儿,你看那岸上站着的人,大都衣着光鲜,显然是有些来头的。”诗青一边说一边扶着夏烨煊走到了船头,迎面便见一人急匆行来,在距离诗青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语气恭敬地问道:“敢问,是否是摄政王大驾?”
敢情还不知道是自己到了呢!诗青挑了下眉,却否认道:“不是。”
来人轻吁了口气,说话的口气也减了方才的恭谨,不算客气地答道:“那么还请这位小姐把自个儿的船往空处移一下,不要阻挡住了大人物。得罪了咱们摄政王,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诗青轻勾嘴角,让寻常服饰打扮的侍卫去通知船老大停船卸货物,不要阻在码头口。来人见她颇为上道,便有些得意洋洋:“快走吧快走吧,这儿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说完又跑了回去,大概是去报信给上头,说不是摄政王来了。
夏烨煊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承认?还照着那人说的话去做,任由那人看低。”
“狗眼才看人低,跟一只狗计较什么。”诗青不咸不淡地回了他,拉着他慢慢朝码头外围走去:“我已让人去私下找念秋来了,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待会儿就能知道。”
侍卫动作很快,卸了货物停了船,诗青和夏烨煊是在一座酒楼里停了半个时辰,便被请到一户干净的院落落脚下来。夏烨煊有些累,被诗青哄着去里屋休息,丘山早已兴奋地在院子里四处跑了,维泽在一边看着倒也无碍。
“主子,念秋姑娘到了。”
侍卫在门外轻叫一声,听诗青沉声道:“让她进来。”便打开了门,让念秋踏了进去。
念秋一身布衣走过来,利落拜下:“主子。”
“起来。”诗青搁下茶碗站起身,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念秋不敢当。”念秋凝神道:“方才之事念秋已听说了。主子,念秋到金陵后罗庸倒是一直恭敬有加地听从吩咐,不过自从知道主子也在来的路上,便让人到码头去守着,日日如此。大概是出于要给主子留下个听话本分的印象,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好让主子开心。”
“还开心呢。”诗青冷哼一声:“治下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哈巴狗,看来这个主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念秋默然不语,伸手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道:“主子,这是临行前主子给念秋以求办事方便的皇族玉佩和摄政王印章,既然主子来了,这两样东西便还给主子。”
诗青抬手制止,道:“无人知道本王来了金陵,那人问起时本王也未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姑且拿着这两样东西继续办事,本王倒要看看着金陵的主事都是些什么货色。”
念秋一怔,陡然明白过来,道:“是,属下遵命!”
“你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吧。”
“回主子的话,侍卫来寻念秋的时候是私下里说的,念秋猜到主子不想惹人注目,所以是隐秘而出的,没有人知道。”
“那便好。”诗青点了点头:“你继续待在那儿,看罗庸还有什么举措。”想了想又问道:“江南那些学子文人们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依旧是得理不饶人,一定要罗庸治下的官员出来赔礼道歉,尤其是要那打伤打死了米农的差役出来偿命。”念秋答道:“不过因为属下来这里严厉要求了罗庸不准再为难文人学子,所以官衙如今倒没有什么动作。罗庸也抓了那些差役关了起来,却也只是关了起来,并不敢太过为难,更别说让她们偿命了。”
“这是为何?”诗青眉头一皱:“民愤如此激烈,罗庸还想袒护她们?她不是一向很会看风向倒的吗,这次居然如此糊涂?”
“主子有所不知,这些差役大多是家中有荫俸的,家族靠山也大,在江南经营这么些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一霸。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罗庸不敢动这些人也是正常。”
“哼,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诗青嗤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侍卫在门外低声打断道:“主子,维泽说王君醒了,方才询问主子在做什么。维泽正等着主子回话。”
诗青扬声道:“知道了,告诉王君我一会儿就过去。”
门边没了声响,诗青语调又转为深沉:“你先回去,本王到了金陵的事情先别告诉他人,待本王去看过国学院分院所在是个什么状况,再联系你。”
念秋低声答应,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