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丹冬,丹是丹冬的丹,冬是丹冬的冬。老娘是个粗人,不会文绉绉说话,话要是说得不好听可别见怪,咱养成这习惯了,说话就这样,除了我家那口子能管束,我还真没见过谁敢拧着老娘耳朵骂老娘粗人的。哦,当然,将军有口德,不会对我动粗。
记得吧,当年老娘也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随着将军南征北战上阵杀敌,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那叫一个……那什么词儿来着,哦哦,酣畅淋漓。一直做到副将,手下也带了兵,啧啧,威风得要死啊!私下里也有不少军里的将士向我给自家的儿子、兄弟、侄子什么的提亲的,可是将军这领头的人物都没率先成婚,我哪能抢了先去?再说了,念秋和忆夏都没成亲,我要是开了先例,嗯,不好,不好……
我一直以为吧,将军那人就是个没有什么笑脸儿的人,冷冰冰的,用忆夏的话来说,即使笑,那也是“笑里藏刀”的阴险。我当然看不出来,三个人之间虽然我年纪最大,但我也是脑子最笨的,想事情不如忆夏灵活,做决策也不如念秋稳重,所以将军老是会提醒我要我成熟一些。
天知道,老娘可是年岁最大的!
本来我就这么以为下去了,可谁知道有一天忆夏撺掇着我去查个公子的身份。我怀着好奇去探查是不是她看上哪个男人了,查出来后忆夏却说是将军要人查的……
奶奶的,将军诶!我那英明神武的将军诶!
战战兢兢把调查结果给将军送去,忆夏那小妮子在旁边儿却不搭一声儿,硬着头皮报给了将军那公子的名字,啧啧……那可是人公子的闺名、闺名!
说到这后来的侧王君,就不得不提到我家那口子了。他跟侧王君可是好兄弟,甭看我家那口子没点儿大家公子的样儿,那品质那气度可是比别人家的大家公子高了不只一个两个层次。为人心好又善良的,还没多大娇气,跟咱遇到他第一次的时候完全不同……
说到遇到他第一次,那可不是个好回忆。将军是心里有人了,让忆夏出来看什么胭脂铺子,我倒霉,也被她拉上了。在一家名为想容坊的铺子前面停下想事情,冷不防被人撞了,那时候我正火大,就此跟人吵了起来。
嘿,没想到看着是个男子,倒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忍着没动手,可这小子不仅骂人,还哭了,惹得旁的人看,让我扫了好大的面子。得亏想容坊的老板机灵把他给请进去了,不然的话我俩大概要掐架掐老久。
当然那时候我是不知道这人后来会成为我的夫君随我一辈子的,那时候也是年轻,心高气傲受不得人看轻,跟个男子斗气也不算回事儿不是……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那么算完了,跟这没公子样子的男子没什么好说的,可没想到后来又遇见了他。
是在将军约了后来的王君过双十节的时候,可巧嘿,他居然是将军看上的男子的朋友!将军让我好好看着他,让她能和那名男子单独相处,我那时候的心情后来想想挺复杂的,既有能报仇的兴奋,也有不想再惹麻烦的烦躁。不过将军命令一下,我当然是不能违背。
就这样我拖着那男子远远离开了将军他们。嘿,可没想到这小子特难搞,话茬一句接着一句就不带喘气儿的,盘问盘问的祖宗八代都得给我盘出来。我想着吧,人忆夏和念秋说,做人要稳重,少说话多做事,我就闭着嘴任由着他问,想他问口干了还问个屁,不给他水喝看他怎么问。
谁知道跟着他纠结纠结着,纠结到了天上居客,正巧被他那大嗓门一震,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将军从楼上探出头来,呵斥了我一声,让我将人点了穴带走。
我那个悔啊!早知道就不会由着这小子胡来了。没想到把人弄回去后解开了他哑穴,这小子精力更加旺盛了,愣是从我嘴里撬到了将军的身份。
摄政王,够震撼的吧?我想着这能让他消停消停,少打些让将军不满的主意,谁知道他知道后,却忧心忡忡的。
被他搅着去了灯会,却又遇到了将军他们,瞧见他紧张自己好友那样儿,我忽然觉得吧,这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对人够真诚,爱憎分明的。
不过这梁子是结下了,每次他见我就没什么好眼光。
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当然是将军的终身之事,其中错综复杂跌宕起伏(这两个词儿是忆夏后来形容的)非常人所能言道。在这其中他多多少少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我看到的,自然是他为人的真诚坦率,不禁对他印象更是改观。
虽然如此,可两个人仍旧是针锋相对,碰见就吵那是家常便饭。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遇上他吧就想跟他吵架,不说两句话刺刺他心里头就不爽利。忆夏私下跟我说,那是我犯贱的表现。我眉头一竖问她什么叫犯贱,她说,犯贱就是找挨骂。
操,我骂一句,对此哼一声表达我的不满。一个学名词儿叫做“嗤之以鼻”。
真正关系开始转变应该是在他和王君交谈那次。他心里一直担心将军的身份和王君并不匹配,所以言辞上露了出来,却不想正好被将军听见。将军勃然大怒,更是当着他的面对王君表达心中感情,把他震得愣神。我奉命送他回陈府,他竟然幽幽说了句“要是有个女人这么跟我说,我一定跟她私奔了”,一句话让我心跳加速砰砰砰地止不下来,最后是骂了他一句疯子才狼狈地跑了回来的。
事后我又拿这事儿去问忆夏。那时候忆夏已经和腾亿王子订下了婚事。听到我问她,这人不正常地回我说,我的春天来了。
当我不懂节气呢?那会儿子正是大冬天儿,翻过冬天儿不就是春天了吗?还用得着她说。
对此我仍旧嗤之以鼻。
将军大婚那天儿发生了点儿事,嘿嘿,其实挺不好意思说的,说出来也超难为情。总之就是一系列的巧合发生,或许也是冥冥中注定,我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不止抱了人家,还、还亲了人家……
那晚上我送他回府,被他爹娘打了出来。后来知道我身份又将我迎了回去,好话说了很多。我挺受用的,对待长辈我也懂得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不过抽空看他,却觉得他一脸不高兴。
后来我也去找过他,可人压根儿不搭理我。
我纳闷,就去求了王君。
后来的事儿,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关系又渐渐回落到开始的时候,吵架拌嘴,不过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总觉得我开始落在下风了,每次吵架都吵不过他。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看见他吵赢了沾沾自喜的样子,我竟然觉得很高兴。
大概是疯了。
每回遇到事儿总是少不了问问忆夏那个狗头军师。念秋越来越静默,不好问她,忆夏倒是春风得意的,不止升了官儿,还要准备娶腾亿王子了,喜气儿气氛下讨主意也比较容易不是?
忆夏又是幽幽对我说,你的春天来了……
这次她语调拖了老长。
她大爷的,春天春天,这春天快要过了行不!真当我不知道节气了!
心里头痒痒的,没见着他没听见他骂就浑身不自在。以前也没这毛病啊!难不成伤风了?
看了军医,人军医特疑惑地问我,丹冬将军,您身体壮着呢,哪儿不舒服?老身没发现您身体哪儿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