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顾忌。”诗青脸色转冷,原本是靠在藤椅后边的背此时挺了起来:“他们既然做得出来,就不要怪本王狠心。”
“那王君那儿……”
“记住,这些是他们咎由自取,和王君没有任何关系。”诗青冷眼一扫念秋,声如寒冰:“王君是右相之孙,夏家算什么东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话里的阴狠让念秋打了个寒战,可想了想也觉得对,夏家算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和王君还有一分血缘就如此,以后还了得?
念秋拜下,道:“是,属下明白。”说完便回了后舱回信。
要说世界上是否有不识好歹,脸皮极厚之人,诗青此时觉得那便是非夏家莫属了。诗青带着夏烨煊离京,玉总管安排了那夏家三人住到了原先魏老爹住的那处屋子,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实在该感恩戴德了,可夏三仕不甘心,夏修景更是不甘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这如何让他们甘心?
夏三仕无法进到摄政王府里去,自然就见不到魏老爹,说不上话。夏家主夫心中有些忐忑,当初害了夏烨煊怕他回来报复,却又见这些日子都没有什么迹象才算安了心,却也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只有夏修景,脑子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计划,想了无数的辄。
当然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奴晓。
北狄使臣,总是要回北狄的,要趁着她还没走,快些让她为自己办好事情。
夏修景去过北狄使馆,北狄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他畅通无阻地见到了奴晓。奴晓对夏修景的印象是他够狠、够毒、够坚持,听说他仍旧执意要进摄政王府,奴晓皱眉问道:“明显摄政王看不上你,你何必这样执着?”
“总有让我当上摄政王君的一天,只要摄政王跟我朝夕相对。”夏修景冷冷地道:“夏烨煊算什么,残花败柳竟然还高枕无忧地坐在那个地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我纵使其他什么都不好,但我是清白之身,绝对比得过他。”
奴晓上下打量夏修景,他人确实长得不赖,甚至比那摄政王侧君还美上几分,可此时身上有一种怨毒的气息,让奴晓自己也有些骇。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你又凭什么认为你一定能成功?”
“做交易自然是有条件的,你先听听我的条件。”夏修景侃侃言道:“你帮了我,待我成了摄政王君自然会少不了你的好处。北狄现在是大荣属国,有我保你,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奴晓眉头一挑,夏修景继续说道:“至于我会不会成功,现在说没有什么用处,你只需要等着我成功便罢。”
“够胆,够自信,也够愚蠢。”
奴晓冷哼一声,见夏修景立时冷了双眼,嗤笑道:“一来,我如今是官,也够有钱财了,不缺你许的那一份。二来,你绝对成功不了,摄政王不是那么容易被诱惑的人。”
夏修景喘息着怒视奴晓,奴晓不为所动继续道:“不过,你有美貌,有才智,虽然平庸了些,比不得摄政王那种英杰女儿,但比上那些闺阁男子,却也是难得的了。”奴晓邪肆一笑:“要不要考虑一下,待王子大婚之后,随我回北狄去?”
夏修景眉目间厉茫一闪,随即平和问道:“去北狄做什么?”
“我王和格力王修好,自然会有礼物送上,格力王年轻俊美,比之摄政王不过是地位差了些,你若是愿意,做格力王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夏修景眯起眼睛看奴晓,奴晓勾唇一笑:“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要进摄政王府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要是有我保举,你去北狄自然是水到渠成。同样都是高位荣华,有什么差别?你可要仔细想想。”
奴晓的一番话被埋藏地很深的探子记了下来,送到了诗青手里,随后事情的发展也渐渐飞鸽传来。诗青转念一想,若是夏修景去了北狄,自然也不用她来收拾,谁知道他去了北狄还能不能活?是死是活也与她没有干系了。于是下了令,静观其变。
倒是右相很有些懊恼,来信骂她玩着玩着就没了干正事的心,还不把那群看着就想剁了的人解决掉。
今日来的信是右相写的,也是一堆骂人的话后,寥寥说了下夏修景的事情。
果然如诗青所料,他同意了,而且是在夏三仕和夏家主夫的双双赞同下同意的。诗青的打算便是,等奴晓带了夏修景去北狄,那么等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可以把夏家主夫给,至于夏三仕,念在她是夏烨煊的生母,就留她一条命。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解。”念秋放了信鸽,沉声对诗青道:“为何放虎归山留后患?若是那人真的在北狄得了宠。”
“你以为格力王是吃素的?”诗青冷冷笑道:“我能看入眼的对手,绝对不会被一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他夏修景段数再高也不过是个愚蠢的男人,格力王会受兀术王这个礼,但兀术王的礼……怎么可能真的用心去对待?”
“既然如此,那奴晓为何还要拉夏修景去北狄?”
“或许,是将计就计,或许,是送本王的一个礼物当做赔罪?”诗青笑了笑,想起那日和奴晓说开后她那吃惊且叹服的表情,道:“她不敢掀什么大浪,毕竟北狄王子如今是我义弟,她北狄和我大荣是姻亲。夏修景,不过是一颗棋子,棋子,弃子也。”
诗青说完便站起了身,吩咐传晚膳。念秋退了下去。
想到预订好的夏家主夫的下场,诗青嘴角冷冷勾起嗜血的笑。
是夜。
诗青令人靠了船在岸边,携着夏烨煊上了岸。
“听说这儿有一场表演,我们去看看。”诗青牵着他的手温柔地说,夏烨煊不解地问:“什么表演?”
“方才在船上可有看到一艘华丽奢靡的船?荡漾帷幔的。”
“嗯,有看到。”夏烨煊想了想道:“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出游。”
“确实是。”诗青笑道:“是花楼公子,今日是花楼选花魁的日子。”
“啊!”夏烨煊怔愣后略微白了脸:“花楼……”
诗青自然看到了,也明白他是想起了那段在卧花阁中的日子。可是诗青并没有哄劝他,只是将他的手握地更紧:“这儿是济宁,花楼繁多,且花楼中男子都是有才有貌的。并不是所有沦落风尘的男子就是不干净、该被人鄙夷的。素问济宁花楼中的男子才识过人,不输女子,今日顺便可以来看看,这晚上有一场各花楼中男子的才艺比试,我们路程刚好赶上,岂能错过?”
夏烨煊动了动嘴,怯弱地把身体往她那儿靠了些。诗青揽住他的肩,轻声说:“世人多有无奈辛酸,不得不为的事情,他们也一样。但他们,同样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叹服。这便是本事。煊儿,我们也去看看那花楼中的男子如何掌控自己的命运,如何在这世上自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