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速去军营……”胭脂扭曲着脸,对派兵之事念念不忘,转而对临昭道:“临昭,他刚才狠狠踢我一脚,我在城楼上站得……太久了,现在……走不动了,你扶我回去……”
“春华,快!”临昭招了宫女,左右架住胭脂身体,不让她倒地。
奚柏与立则惶惶不安,还杵在原处。
“你们两个快率军出城,机会稍纵即逝!”胭脂极力克制腹下不适,大声道。
“是!临昭,这里……就交给你了!”奚柏揪心地交代,携着立则飞也似地下了城楼。
看他们离开,大口呼气的胭脂神情略微一松,借着临昭与春华及另外宫女的扶持,艰难地从城楼上一步一步往下跨。一下城楼,她被抬上马车,匆匆回了都督府。
都督府
“怎么样?”御医刚跨出屏风,临昭便凑了过去。
“这天寒地冻的,娘娘还时常四处走动,加上娘娘的情绪长期处于焦虑之中,腹中胎儿自感不适。”御医摇头道。“微官已经开了方子,嘱咐宫女去熬煎汤药了。临团主放心吧!”
临昭哪里放得下心,反复追问:“我看娘娘在城楼上很是痛苦的样子,你确定真的不碍事吗?”
“娘娘怀孕已经八个多月,眼见预产期日益临近,必须安心待产,情绪不能过于激动,而且尽量不要外出受冷。”御医如是说,却知道以胭脂的性格,光说是无济于事。
“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忧国忧民的,加上……”临昭才说到一半,内里传来胭脂虚弱的叫唤:“临昭——”
“行了,御医先下去吧!汤药还是您亲自去煎比较好,顺便吩咐膳房预备些营养食补。”临昭一边摆手一边转身朝里走。
胭脂极勉强地半倚在床头,身上覆着锦被,追问:“奚柏和立则去军营了吗?”
临昭一脸挫败,答非所问:“皇后娘娘,您能不能先顾好您自己与腹中的小殿下?”
临昭性格较沉,不是常动气之人。见他如此这般,胭脂不禁怔了怔,双手搭在已经鼓得老大的肚子上:“我没事——”
“您不是不知道您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就是不听御医谏言?战事再紧,有定襄王和立则都督在。您当务之急是安心养胎、顺利诞下小殿下才是。”许是担心得过份,临昭顾不得君臣之道,开口便噼里啪啦地数落。“您若有半点闪失,我如何向丞相大人以及苍隐臣民交代?”
胭脂听得一楞一楞,张着嘴半晌无言。
而临昭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您是不知道。民众听说您身体不适,纷纷送来瓜果肉菜,楞是将都督府围个了里三圈外三圈,侍卫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劝回去……”
“临团主,您少说两句,娘娘也是过于担心战事!奴婢就不信,换了您是娘娘,您能安得了心,对战事不闻不问?”春华端着一个小暖炉,踏门而入。
临昭被这么一说,意识到自己以下犯上,话声立时停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战事在即,我就是想安心也安不了呀!”胭脂替临昭找了台阶下,又问:“他们去了吗?”
“已经听令去了。另外臣已经传话给水金城方向的影子,彻查褚嫣动向。”临昭低头,有些惭愧地道。
“两天……只要两天后能传来好消息,我就听你们的话,安心休养。”胭脂盯着被子下隆起的肚子,愧疚之意沾满脸庞。孩子,委屈你了!
见她这么说,临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借故出门去了。
两天后,奚柏与立则率军重创禇旭国驻玉霞关之军队,凯旋而归。当军队入城时,整个漕州城内外齐声欢呼,好不热闹。
呆在都督府忧虑了两天的胭脂在第一时间接到信报后,一直悬置的心总算踏实下来,雀跃不已。首战告捷,这对苍隐,乃至雾烈及墨绚国来说,均具重大意义。胭脂当即遣人朝苍都及墨都送信,连夜与奚柏、立则商讨了新的城防布署。
这天夜里,她睡得很安稳,几乎是到漕州后第一个踏实觉。
只不过胜利的好景不长,七天之后,水金城方面传来消息,褚嫣率军连待查墨绚国边城四座,势入破竹。这就相当于切断墨绚与苍隐两国间的联系,即使两国将来想要战事联合,也必须穿过禇嫣的封锁。换言之,现在的瀚淳正被禇嫣及其由北部攻入墨绚的主力军队前后围困。
褚嫣此举意在彻底消灭墨绚国军队,然后三面合围对付苍隐,到那时,十万大军压境,苍隐军不足五万,何以却敌?胭脂听到这个信息,知道大事不妙,愁得连头发都快白了。
经过主动出击,奚柏与立则对胭脂的判断能力佩服得五体投体,这会儿见胭脂急得团团转,双双挠头抓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娘娘,您快坐下歇歇……”自从胭脂在城楼突感不适后,临昭丝毫不敢大意,时刻提醒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