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一轮清月下,一道身影静静坐在一棵高大梨树上。树木枝叶繁密掩了他身形。一双长腿腿轻松搭在树干,长睫微垂,黑眸正盯着不远处两个人影出神。听着他们对话,冷清无波的面上忽然一抹嗤笑。
“累死我了,还不行吗?”
“这才哪跟哪啊?”
“大哥,瞧瞧天都多晚了?往常这时候我早睡了,为了个沈彧还得在这做苦力!”
“三弟不必抱怨,你只管想想,明日沈彧掉进这陷进会是什么样子?呵,人人都夸他气度不凡,我倒要看看,他摔个狗吃屎还怎么有气度。”
“哈哈!倒也是。可他万一绕路走了呢,咱们岂不是白忙乎一场?”
“不会,我观察好几日了,他为了省时间,回回都走这条路。”
“好好好,那咱们就快挖吧。”
二人不再啰嗦,脑补了无数场面,越发卖力挖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时间,路中一个一尺来深的大坑挖好,二人又往坑上铺了树枝细土。做的看不出来才算满意。
两相对视,皆是灰头土脸。两个尊贵少爷,干起这偷鸡摸狗的事倒一点不手生。
瞧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沈彧利落翻身而下,动作及轻,只扰的树枝晃了一晃便没了动静。
夜里下了雨。清晨时分,破旧的小屋檐上,还在滴滴答答的落下串串水珠。
沈念睡得迷迷糊糊愣是被强拽了起来,此时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放空。
镜中少女脸蛋白嫩,嘴唇红润微微嘟起。长睫微垂,皱着眉头。一双眸子乌黑发亮,却异常无神。实在是起的太早。
距离沈府阖家大聚会,还有半个时辰。
一声叹息,哀道:“又是被迫营业的一天。”
百吉整理完床铺过来给她梳头。手脚麻利,不消片刻就绾好一对双垂髻。
放空的小姑娘终于清醒了一些。待看清头上发髻,又是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道:“就不能给我换个发型?天天梳这一个,一点新意没有······”
百吉摇了摇头:“姑娘年岁尚小,在大些才能梳大人的发髻花样。”
“长大后发现大人其实没什么头发....多亏呀?”
“姑娘又说咱们听不懂的话了。好好地,怎么就没了头发了。”
说到这个,昏昏欲睡的小姑娘瞬间笑了起来,“你没瞧见大伯父的发际线吗?那后移了都不知多少了,哎,也是无法···官场压力忒大,啧啧......”
常乐洒了水回来正好听见她们话题。一边放下铜盆,一边接口道:“可不就是?大老爷头发是真少的可怜,还偏偏为了显得头发多,束的都是顶大的发冠。嗨,那么大个脑门,谁还瞧不出吗?尤其每每走起路来,那发冠都是左摇右晃,也太滑稽了些。”
她一说罢,沈念就噗嗤一声笑起来。她次次见了这位伯父也是憋笑憋得辛苦。
百吉见她两个又没大没小,立时佯装了生气瞪向常乐。“主子也是你能浑说议论的!”
脸一板,又从镜中对上沈念眼神:“小姐还是快些梳妆吧,迟了又要被大房二房的说道。”
一听这话,原本还笑的像朵花似的小脸,瞬间皱了起来。只要是这种全家齐聚的场合,她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要么乖乖缩在角落,要么就是被呼来唤去,谁叫自己没靠山呢。
用力揉了揉脸上两团腮肉。强打起精神来换衣服。
嫩粉色的长裙已经浆洗的偏白。衣柜里多数都是这样半旧的衣服。在这也算富丽的沈府里,可见她日子清苦。
“小姐路上紧着些,外院里梨花都开了,可别贪着看花误了时辰。半月一次与各房长辈们用饭。迟了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