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咬了咬后槽牙,将沈念抱起。抬头看那碎裂的轩窗。眼神渐渐暗下。跑得了吗。
夜里开始下起细雨。街上已无行人。沈彧夹紧马腹,马儿一声嘶鸣再次加快了脚步。
杨家门楣的灯笼倒是点的及亮堂。
沈彧眼神扫过,冰冷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好似结下一层寒霜。
翻身下马,一身玄衣叫雨水打湿,刚刚立在门前便飞身一脚将门给踹了开。
“这这这…这是何人造次啊!还有没有王法!”守在门后的看守险些叫大门拍在墙上。
待看清来人一双冷眼与手中长刀,瞬时噤了声。
“带我去正堂。”
看守一双腿如唐筛,抖抖飕飕往前走去,他如何敢不顺从,瞧这人一身寒冰冷气,这般深夜敢闯到京府通判家里。若是那柄长刀出鞘,岂不要了他性命。
院里守夜的丫鬟小厮具是被这场景吓得猫在一处不敢出来。只个别机灵的跑到内院去通报了家主。
杨守业草草穿戴一番便火气冲冲往前厅去。也不顾还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湿了衣裳。
“我倒要看看谁人敢来放肆!”怒火中烧的声音一顿忽然就不可思议道:“沈…侍郎大人…”
看着那坐在厅中一身黑衣的沈彧,心中微微泛起些不妙之感。
虽然那人此时坐姿神态随性,但却有一股冷意直冲他面门而来。
可他又何时招过这沈彧?官再大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罢了。这般踹翻了他的大门进来,简直是土匪行径。
杨守业脸色复又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呵道:“侍郎大人再大的官也不能如此闯进我家里吧,这深更半夜究竟有何贵干?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可如此行事吧?”
沈彧自一进来便是双腿相叠靠在椅背,手臂掸在两把扶手上没再变过动作。只一双眼看着杨守业自外进来,一瞬不眨。
此时听他说完,面色依旧清冷无波,只淡声道:“杨大人,你应该感谢我深夜才来。看来你那位公子还没跟你说过他犯了什么。”
杨守业本就心中窝火,见他此时这幅闲散样子愈发不悦,狠言厉色道:“到不知是我哪位公子惹了沈大人不快。究竟是何大事要事!让你这般闯进我家。我官级虽小,但也不能叫你如此侮辱,明日上朝,老夫倒是要向圣上讨个公平!”
话音刚一落下,杨守业的夫人徐氏匆匆几步自门后进来,显然是已经听了一会墙角。
“老爷息怒…”说着凑到杨守业耳边,悄声将杨瑞之事叙述一番。
杨瑞今日一回来就钻到她屋里将事情说了。她知此事非同小可,本打算明日再找老爷商量,虽说棘手,但左不过将那姑娘娶过门罢了。哪里想到沈彧当晚就杀了过来。
杨守业听她说完,脸色变得难看,再看向沈彧,便渐渐收起了厉色,又变得有两分和气起来。
见沈彧并不看他二人,只好干笑了两声坐到沈彧一旁。
“怪不得沈大人如此火气,是老夫教子无方,老夫待他给沈姑娘赔礼道歉。”说着又站起身来作揖赔礼。
接着又笑道:“沈侍郎到底年轻气盛,其实这事很好解决,明日一早便叫我那妇人到府上提亲,咱们两家结成亲家,也算是美事一桩了。沈侍郎看如此可好?”
沈彧目光转向大言不惭的杨守业,忽然嗤的一声笑了。
徐氏看他面色似有松动,加上又是个年轻郎君也不再怕他,抚了抚鬓角上前两步。
“说来我家瑞儿其实已经定了人家了。如今已到了纳彩的时候,哎,原本瑞儿也给我说起过你家妹子。原想着等新妇过门,便去同你大伯母讨了你那妹妹过门。”
说到这干干笑了几声又接着道:“你也不要介怀,按理说,你妹子的身世,也确实就够给我家做个妾室。谁承想我那儿子如此沉不住气…现下属实是我家有错,也看顾侍郎大人的面子,明日我就去把婚事退了,改娶沈家姑娘做正妻。”
说罢毫无愧色,略福了福身子也算作赔礼。
可还没直起腰,就听耳边冷清嗓音响起。
“我要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