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心里莫名,却不敢开口问,他只能悄悄挑起眉毛,偷觑皇帝,帝之目光,静静地落在偏殿。
偏殿内,梅娘满心恨意,她恨伍家为投靠安家真心实意,安家却当伍家是用过就可弃的棋子,更恨安乐县主待珍娘如此心狠,珍娘却还不肯说县主半句坏话。
再想到从此珍娘只能孤独终老,她真真是不能在宫里多待一刻钟。
“珍娘,归家去。”
“是,阿娘。”
两人相携,欲往外去。
清妧骤然开头:“珍娘,且慢。”
梅娘却不肯停步,拽着珍娘走得更快,可没走两步,珍娘拖开她的手:“阿娘,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和县主说。”
梅娘气到忘了尊卑,她恨恨道:“和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有什么好说的?”
“阿娘,求您。”
“……”梅娘长叹一口气,到底是拿自家女儿没辙,“罢了,阿娘在外头等你,你且说快些。”
“好。”
待梅娘出去,阴暗的偏殿里,只剩下清妧和伍珍娘面面相对。
“珍娘,若你肯顺应陛下之意,说我一早知有匪乱,说我为避匪乱,不顾旁人死活,陛下会护着你的。”
“可小女不能为了自己,污蔑县主。”
“
你确定是污蔑吗?”
珍娘低眉沉默,瞬息后,她朝清妧勾唇:“县主,今日之事,祸首是水匪,无干县主。”
说罢,珍娘屈身告退。
眼看她的背影将消失,清妧脱口:“伍珍娘,若我说,陛下所言皆是真,你还是不改其言吗?”
“是。”
“为何?”
“县主,初见你时,你一连踩坏数盆牡丹,实在叫小女心痛不已,后来,小女才明白,县主是为救小女。
县主待人,便似冬日里的那一支梅花,既是凌风傲骨,亦是冰清玉洁。”
说着,珍娘勾出一个绚烂至极的笑容:“不瞒县主,小女不止喜欢牡丹,亦很喜欢梅花。”
而后,她朝清妧屈身:“县主帮过小女,原以为此生绵长,总有报偿的机会,奈何造化弄人,从此,小女只能在佛祖面前,为县主求福。”
“……”
伍珍娘离去许久,清妧才步出偏殿,被大雨淋透的廊下,站着眉目沉寂如浓夜的皇帝。
“安乐,朕在等你。”
今日的匪乱,皇后和七皇子卿云澜是主谋,大皇子卿云牧等人是帮凶,唯独她,是那条砧板上的鱼。
只不过,她是一条洞察先机,早一步脱身的鱼。
是以离开九曲湖后,她心安然,不管今日这乱会乱到哪般地步,皆和她无干,她只需坐着哪里,闲淡地喝茶看戏便可。
然,帝王之深谋远虑,他借用一个伍珍娘,便重新把她拽回了棋局。
可她愿回棋局,并非是畏于帝
王之谋,而是无法对无辜被牵累的百姓感到心安。
上天允她重来一次,便是因为天道之下,公正公理尚存,若连她都枉顾公正公理,那她又凭什么再立于天地?!
清妧屈身:“陛下,小女有错,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