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流阁。
卿流景懒懒地歪在榻上,一边随手翻着《刑典》,一边听暗七一字不落转述皇后和赵世尧的对话。
“殿下,赵尚书走时,皇后还未下定决心。”
“无妨。”
皇后不急,赵家急,赵世尧会帮皇后下决心的。
“对了,殿下,今日在龙榻前,七殿下差点要对县主——”
卿流景忽而正起身,唇角的淡漠顷刻间变作猎杀的狠绝,暗七吓得心下一抖,扑在地上急言:
“殿下,县主无碍。”
“本殿不着急送人去死,偏偏有人急着寻死,既如此,本殿成全他!”说着,卿流景复又勾起唇角,“你速回大明宫,喂皇帝吞下一半解药。”
“是。”
暗七一走,卿流景便问星回:“卿云牧那个蠢货查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差不离了。”
“崔郁离回来没?”
“早间回得。”
“让他走一趟大皇子府。”
夜色渐浓,月亮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一辆马车急急地停在大皇子府前。
“郎君,到了。”
伍砚书步出马车,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郎君行到马车前,朝他拱手作揖。
“大皇子府客卿,公羊,见过伍廷尉。”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公羊先生,失敬失敬。”
公羊笑而错开身:“伍廷尉快快请进,大殿下急着见廷尉大人。”
“好。”
快到书房,伍砚书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笑声。
他顿时觉得奇怪,大殿下深夜召他来,难道不是谈陛下中毒案吗?
若是,房里
的人会是谁?
等他进了书房,心里的诧异更浓,因为和大殿下相谈甚欢的人,竟是那被清河氏除名的崔郁离。
“小仆拜见廷尉大人。”
“……”
崔郁离被夺新科状元,是为珍娘,可他深怕被牵累,在大明宫上竭力否认珍娘与他有情,叫他人财两失。
伍砚书不免有些尴尬。
“崔家郎君,你怎么也在?”
崔郁离不说话,却是看向卿云牧,卿云牧立刻替他回答:“伍廷尉,离郎是本殿请来的贵客。”
伍砚书不由地神色一凛。
如今的崔郁离,说得难听些,是陵阳贵家眼里的过街老鼠,莫说请他来家中做客,便是路上撞见,都是要避避开的。
伍砚书不明所以,公羊却笑而言道:“廷尉大人,崔离郎从明州来。”
“明州?”
崔郁离这才接过话头:“小仆被遣出崔家后,打算游历天下,走到半路,听闻明州遭逢水患,就转道去了明州。”
“明州如何?”
“甚惨。”
“唉……”伍砚书长叹,“天灾难料,可怜了百姓。”
“廷尉大人,明州水患,是天灾,亦是人祸。”
伍砚书再次心惊。
明州刺史在修建明州堤坝时贪墨渎职,此事范宰辅昨日才收到三殿下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按照书信所言,刺史被抓是八天前的事。
崔郁离此刻人在陵阳,便他快马加鞭赶回陵阳,那他离开明州也至少是在十四五天前,他又如何知道,明州水患是人祸?
卿云牧
见伍砚书不言,笑道:“看来伍廷尉已经知道此事?”
“回大殿下,臣是今早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