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浓黑的夜色,从秦宫死牢中脱身的夏慕清急行在去往军机大营的道上。
从宫里的情形来看,宫中兵力已全部被秦云风所掌控,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禁卫军,皇帝的太和宫更是大门紧闭,里面灯火大亮,寂静无声,被禁卫军包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因此夏慕清估计,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皇帝肯定已经见了佛祖,否则秦云风不敢搞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敢给秦云傲按这么大的罪名。
私通北越更是子虚乌有之事,却硬是连秦云傲亲手签署的密函都一应俱全。
而所谓的杀兄,不外乎是指夏慕清受秦云傲指使杀了禁园内的前太子,证人竟是东宫中的几名内侍。
可见秦云风此次确实是做了无懈可击的准备,力图将秦云傲一举打垮,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所说的一切罪名已然成立。
除了代以柔因母亲去世回家尽孝躲过此劫之外,其他几名妃子全都被关入死牢,只怕秦云风不会给她们太多时间活命。
想起新儿死命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冒险,以及临走前既担忧又充满期待的目光,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她答应过新儿,一定会回去救她的。
在这个异世,新儿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夏慕清已处于军机大营中,望着空荡荡的大营,她隐约浮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快说,秦云傲到底去哪儿了,不说我就杀了你!”雪亮的匕首架在一名留守副将的脖颈之上,夏慕清只觉得耐性在一分一分地失去。
脖子上的皮肉已被锋利的匕首割破,鲜红的血顺着边缘滴落在身上,那名副将依旧牙关咬紧,不肯吐露一个字。
“好,算你有骨气。”夏慕清敬他是条汉子,收起匕首,沉声道:“你不认得我,但你一定听说过边疆大营击破北越驻军之事,那名被太子殿下任命为元帅的女子,便是我。”
见他流露出不信的神情,她接着道:“我知道你不一定信,但今晚我必须知道秦云傲去了哪里,否则,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承担得起的。”
顾不得顾虑太多,她将宫中的情形大致跟他讲了一遍,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么?”
那名副将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似有些敬佩,又象是有些歉意,但并没有夏慕清想象中的震惊。
看着她身上的禁卫军装束,他最终还是不忍瞒她,低声说道:“不瞒姑娘,殿下……殿下他午时便已离开大营了。”
午时便离开大营?
夏慕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里升起。
午时,不正是她与他分手之时么?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仍然有些不愿相信。
那副将没有作答,只是略略侧过头,避开了夏慕清的眼睛。
然而,夏慕清还是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了她想要的。
天空中鸦雀成群盘旋,象是地狱派来的信使,呱呱地传递着死亡的讯息。
夏慕清尽最大的能力奔跑着,朝着秦宫的方向。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但有些念头还是象野草般疯狂地滋长着。
秦云傲,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冲进宫门,穿过宫殿,远远的,一眼便见到那个身量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乌金铠甲,仿佛一尊天神般屹立在空旷的广场上。
来回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切尘埃都已落定。
到处都是肢体残缺的尸.体,遍地漫延的鲜血令她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前方,有何成的声音传来:“启禀殿下,没有发现祺王的踪迹,皇后已经服毒自尽,其余逆贼都已拿下,听候殿下的发落。”
她听见秦云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姑娘!”直起身子的何成首先发现了她,有些吃惊地叫道。
不动如山的男人身形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秦云傲平静的眼眸波澜不兴,而她,却已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