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洛风华想起自己前世的那二十六年,当真觉得有些可笑,她用前面的十一年去相信,去等待晴宛对她的坦白,再用后面的十一年,把自己的年华丢弃在一个薄情寡义的小人身上,她的人生,该是被这一对如此相配的夫妻弄成了何等模样啊。
洛风华这样想着,面色却犹然带着怒气:“有丫头说你与人私相授受,往外私自送东西,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果然是有人在洛风华多嘴多舌地卖乖了,晴宛心中想要把那人揪出来,口上却更加委屈了:“奴婢自小到大出丞相府的次数寥寥可数,哪里来的认识的人?奴婢又没有什么父母亲戚,想把府里的东西送出去都是没人要的。”
晴宛不知道是被家人卖进府里还是怎的,但是总之是这十来年再没听到消息,晴宛讲起“父母亲戚”都含了心酸的意味。
洛风华听着这几个字觉得晴宛语气有些古怪,目光狐疑地一扫,口中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晴宛的目光更加坚定了,道:“奴婢的身世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奴婢身份低微,一无所长,一无所求,只有小姐一人,从何生出那许多的非分之想来?”
洛风华听着晴宛的话渐渐显出犹疑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晴宛,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相信她。
晴宛指天画誓,言之凿凿,道:“日月昭昭,天地可鉴,以后若是奴婢了背叛小姐,便叫奴婢饱受背叛,死在刀剑之下。”
这个誓发得极好,竟是一点都不在乎身家性命的模样,认准了天道不好轮回,恶人得善报的真理,在这方面,上官继和她这一对显然又达成了共识。
洛风华终于似乎意动了,微微叹了口气,起身,亲手拉起了晴宛:“委屈了你了,只是人言可畏,容不得我不多想。”
还不是就是不相信吗?
晴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略带抽泣道:“奴婢省得的,只是奴婢和高少爷碰上,实在是偶然的,也从来不曾往外头传过什么私物,不知是谁告诉的小姐?若是小姐不信,奴婢愿意亲自和那人对质,以证清白。”
洛风华道:“你不是在宴席上,怎的会和高飞碰上,还受了他的调戏?”
晴宛更加确定了洛风华对她的不信任和疑心,明明看似已经放开了,实际还是在问她原因,还避开了后面举报她的人,当下只能表露不显,似乎什么都察觉不到地道:“奴婢瞅着小姐和大少爷都走了,小姐又迟迟不回来,担心小姐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出去寻找,没想到竟然……”晴宛略觉难堪似的低下了头,今天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奴婢错了。”
洛风华长长地叹气,道:“既是这样的理由,又何不早点跟我说?”
跟洛风华说?她哪里的时间解释。
洛风华又道:“你当时拉我袖子,是因为心中委屈而不是迟迟留恋?”
迟迟留恋,晴宛被这个说法简直惊呆到了,高飞长得虽然不算难看,但是眉宇间带了点青白之气,一看就是个纵欲内虚的,更兼一身的下流,晴宛的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找这样的人啊。
但有些话洛风华能说,她不能说,毕竟高飞的身份摆那儿,晴宛咽下对高飞的恶心,道:“奴婢对高少爷绝对没有任何攀附的心思。”
没有攀附有利用啊,不过这句话算是晴宛今天说得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了。
洛风华笑着在晴宛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瞧你这副急急忙忙的模样,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要是你真有什么喜欢的男子,直接告诉我,我纵然舍不得,也不会耽误了你。”
晴宛心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洛风华这话说出来,要是她真的应承了,才是承认了自己往外传东西,私相授受的罪名,道:“奴婢不敢。”
洛风华记得上次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的,从没有否认自己不想跟着她的意思,只是不敢,不是不想,要是不认真听真的听不出什么问题来,既然这样急切,总是有空要成全她的。
洛风华道:“你下去吧,等到晚饭的点再过来。”
晴宛应了一声:“是。”继而又有点迟疑道:“奴婢还有一事禀报。”
洛风华重新躺了下来,拉起衣服盖到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了?”
晴宛道:“四小姐似乎对晴音来这边……”
洛风华略有不耐道:“府里这么多的丫头,她哪里差这一个,给她随便再补一个,她要是再不肯安分,接着关她的禁闭。”
洛风华提起禁闭的事情,晴宛才想起自己上次为了给她拉仇恨,洛风华说关到房里,她直接让人把洛琅关进祠堂里,当下有点不敢言,又见洛风华直接闷住了整张脸,显然是困了不想说话的模样,也不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就在门口的时候,洛风华突然又来了一句:“这件事别告诉晴音。”
晴宛惊疑回头,洛风华烦躁似的一甩手,扯着脸上的衣裳,就像什么都没说过,一翻身子,背过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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