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荣很是无赖,“生你们养你们,不就是为了养老送终?那是你们身为子女应该应分的,不就是卖了你个童养媳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听说房子保住了,没卖苏巧巧,只卖了元宝,刘桂荣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她讨厌死元宝了,巴不得今日元宝就离开苏家,等明日苏家的日子又过不去了,然后苏氏兄弟就得来求她,接下来苏家就可以恢复到以前她当家作主的样子了!
看来刘桂荣是连这笔帐也不认了,苏春生丢下和刘家的那一纸字据,“娘自己看吧,等出了满月,娘就开始继续还养家银子,一个月也耽误不得!”不是苏春生不心疼刘桂荣,而是刘桂荣这个人实在不值得心疼,也让人没法子心疼。
刘桂荣拿到苏春生和刘家立的那份字据后又哭了几天,她并不完全是肉痛那五十两银子,而是感到失去了苏友旺和娘家后,彻底掉到苏春生的手里了,而苏春生随着年龄渐长,似乎越来越可怕了。
到了晚上苏家兄弟回来,刘桂荣又把眼睛出问题的事儿,再次通报了一遍,和元宝一样,兄弟二人对此无感,这就是刘桂荣要挟的副作用,现在完全体现了出来。
元宝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到底是请来了村子里的郎中给刘桂荣诊断了一下后,开了一副洗眼睛的草药,不过药效可以忽略不计。
元宝也没打算就此治好刘桂荣的眼疾,就像有根娘说的那样,月子里的病基本上是治不好的,除非是再到月子里去养,可苏友旺死了,刘桂荣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再做月子的可能了。
而刘桂荣这个人,也该为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来了。
晚饭过后,有根娘就要回家去了,元宝塞给她五百文钱,有根娘拼命地推辞,“元宝,可不敢这样啊,家里有事儿,婶子来帮着忙乎忙乎怎么了?我们娘俩个见天在这又吃又喝的你们是不是也要算钱啊?!”
“婶子,一码是一码,你在我们家吃饭那是应当的,至于有根,你光看他吃饭了,你怎么没看他干活儿呢?我没给他算工钱就已经够过份了。”元宝说,“婶子若是不要这钱,以后家里再有事儿,你让我们怎么开口?婶子也看到了这一家大大小小的,可有一个顶事儿的人?这钱若是婶子再不拿着,我就真没有主心骨儿了。”
有根娘叹了口气,虽然苏家的孩子都很争气,可到底还是太小,根本就干不动力气活,本来这孤儿寡母的生活就够艰难了,可不知刘桂荣是怎么想,还见天儿地闹腾,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可……这也太多了……”有根娘看了看那些钱,还在迟疑着。
元宝用力把钱塞到有根娘怀里,“也不瞒婶子,我们家,还真就不缺钱!”
有根娘笑了,她在苏家一个月,可真看到苏家过的日子了,那是表面难、内里富啊,这通吃喝……
有根娘带着有根回家了,元宝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真的不缺钱吗?不,她缺得很呐!
在歇脚村每个月五百文家用的背后是,菜都是在刘家园子里包年的,到了冬季就只有腌菜了,肉三天两天的也就吃一斤,衣裳都是粗布的,可到了县城里,他们还能这样吗?到那时居家过日子开门五件事,得处处花钱啊,五倍的花销真就未必够呢!
不行,还得跟苏氏兄弟说,不能让苏家全家都搬到县城去,她养不起,元宝打定了主意。
只可惜,刘桂荣一听这话就闹了起来,“你们这是看我没用了,想自己去过好日子,把我和你们这些不顶事儿的弟妹丢在家里等死啊,”她嚎哭不止,但泪水并不多,只是声音很大,“你们这是大不孝啊,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上不成学堂,你若是不带着我,我就找根绳子吊死,我就把这俩个小的溺死,让你们这辈子都日日夜夜被恶鬼缠身……”
元宝头痛地看着刘桂荣,她发现,刘桂荣变异了,从开始的虚荣装可怜,变成了现在的撒泼耍赖胡搅蛮缠,而这是刘桂荣第一次采用这种方式,如果让刘桂荣得逞,那么以后刘桂荣一定会死抱着这个“绝招”不放。
苏氏兄弟看着这样的娘,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他们虽然有一肚子的道理可讲,可对蛮不讲理的刘桂荣,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苏巧巧倒是很冷静,她最近和有根出去玩儿的次数多了,已不向以往那么内向,所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并没哭,也没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元宝是不惯着刘桂荣的,“好啊,娘,你快点去告啊!把咱家这些事儿都拿出去说说,你看看人家会怎么说你?!是觉得你有理,还是我们做得对?!你是打算去里正那里告呢,还是打算去县城?去县城的话,我给你出路费!”说着,就跑过去要开院门。
刘桂荣先是惊愣,然后就直接冲元宝开火了,实话实说,她还真就对元宝的怨恨最大,“都是你,你这个祸害!挑唆着他们兄弟两个,对我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娘都不亲了,你不是被卖了吗?怎么不快滚出去?!滚出我们苏家,最好死在外面,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刘桂荣自己,如此恶毒的话,她竟然能这么顺畅地脱口而出,可见她虽然不敢说,这种想法儿却在她的心里存在的时日已久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从苏氏兄弟对元宝的第一次维护就开始了,等元宝能够赚钱后,这种嫉妒就越发地强烈了起来,直到刘桂荣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把苏氏兄弟从元宝的身边“抢”回来,这就成了刘桂荣心中的执念!
“娘!你怎么说话呢?你整天地说这个丧良心,说那个丧良心,你就没想想你自己个的良心吗?元宝自从到了咱家,给咱家赚了多少银子,养活了多少人,娘心里不知道吗?!爹请大夫办丧事的钱,娘生产时的稳婆大夫……娘啊,你到底怎么想的?!”骂自己,苏春生还能忍,可刘桂荣这么骂元宝,他真是不能忍了!
“你个傻子诶,她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勾|搭你们兄弟?”刘桂荣今日可算是把心里的话说个痛快,“她就是用银子收买着你们,让你们恨不得天天地侍候着她,给她舔脚趾头,等以后……”已经开始不说人话了。
“娘——”兄弟俩个齐齐一声嘶吼,把刘桂荣更难听的话堵在了嘴里,而苏巧巧终于吓得大哭了起来。
“娘,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儿!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亲娘啊?怎么能这么编排我们?还当着妹妹的面儿!你让我们今后出去怎么做人,又让妹妹学些什么?!”苏春生痛心疾首。
苏秋生抱起苏巧巧,耐心地哄着。
“我……我是实话实说……”刘桂荣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过份了,但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苏春生不欲多言,想转身就走,可元宝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