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节 有客来访和生意上门(1 / 1)

“嗯嗯,那倒是。”元宝点头,她也不希望苏氏兄弟长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弱书生。 “我愿意每天都给你打洗澡水,只可惜,你就要离开我了。”这句话,藏在苏春生的心里,让他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元宝钻进被窝,苏春生放下了一层幔帐,然后转头问,“你冷不冷,这幔帐只放一层行不行?” “不冷。”元宝回答,打了个哈欠。 苏春生也躺了下来,搂着元宝说,“夜里起来的话,就叫我。” 元宝对这种过度照顾很是无语,就没吭声儿。 睡床的感觉和睡炕是不一样的,炕比床宽大,可以同时睡好几个孩子,而且是各人睡各人的褥子。 最主要的是,炕是没有幔帐的,而床呢,在幔帐放下来后,就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私密性特别强,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温馨。 和苏春生一起睡了快两年了,元宝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同床共枕”的感觉,这感觉实实在在的,猛然间地出现,让元宝心生了某种异样。 元宝看着模糊的帐顶,不自觉地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苏春生的表现:安排得井井有条万事周全的新宅子;在刘桂荣面前对自己不遗余力的保护;有了新规矩后让她更加喜欢和依恋的苏家;以及两人在一起时对她的处处呵护…… 元宝感受到了苏春生无时无刻不在的努力和成长,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假如没有苏春生,元宝自问即使有了足够的银子,也不可能过得如此轻松和惬意。 元宝心中微微一动,忽然间想起了一句话,“多年以后,你若未娶,我若未嫁,那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是啊,不管是否年龄尚幼,无论未来等待着彼此的将会是什么,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的确是如同夫妻一般,相互依偎扶持着,走过了艰险历经了困难分享着喜悦,手牵着手,在柴米油盐中一起细水长流地看着这世间的风景…… 元宝的脸蓦然间红了,忍不住偷偷地看了苏春生一眼,发现他呼吸平稳悠长,已然是睡熟了。 元宝松了口气,轻轻地笑了。 这是爱情吗?元宝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日子变得平和宁静起来,让她挺幸福的。 第二天上午,元宝和苏秋生带苏巧巧出门买菜回来,就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倪俊飞坐在外院堂屋的椅子里,对端上来的热茶看也不看,面色不愉地说,“这宅子不错,倪忠这回可是在你身上下足本钱了!” 元宝并不奇怪倪小胖能找到这里,她离开村子时,给倪家庄留了信儿,一是为了通知倪小胖,一是怕善喜下次来拿络子的时候找不到人。 可元宝没想到倪小胖能来得这么快,这才是他们搬过来的第三天。 元宝也不和倪俊飞客套,张口就问,“少爷就说吧,想让我哪天上工,能不能在家里过完这个年?” 倪俊飞愣了愣,随后就是狂喜,“你……你……你真挺够意思的!” 元宝白了倪俊飞一眼,“那还用说?” 苏春生不赞同地对元宝摇了摇头,“以后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了!”又对倪俊飞笑了笑,“少爷怎么也能让元宝在家多住几日吧?就是进了府,这年下也是有假的吧?” 倪俊飞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好说,好说……”又好奇地问,“真的,那图样倪忠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 元宝也不想瞒他,“五十两一幅。”元宝记得苏春生的叮嘱,要对主子忠心,元宝自问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愚忠是做不到的,可最起码的坦诚还是有的,另外,她也想让倪小胖领她的情,知道她为了实践诺言付出了什么。 坐在门口小凳子上的善喜,当时就傻了,大张着嘴巴看着元宝。 倪俊飞砸吧了一下嘴,“这一下子就是一千二百两啊,元宝你可真发财了!”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马上说,“其实他得的赏银会更多,对了还有年底的红利银子,听说这次你那图样子给我们家赚了不下十万两银子呢,我父亲高兴坏了,那倪忠更是每日里仰头挺胸目中无人的。”语气酸溜溜的。 元宝不语,静静地看着倪俊飞。 见挑拨的意图被揭穿,倪俊飞讪笑了一下,“那什么,既然这样,你们先忙着吧,我们就回去了,正月里我们家要进一批下人,回头我私下里把你的名字添上,好像是正月十八入府,要是有啥变故,我再让善喜来知会你们一声儿。”由衷地感叹道,“你宅子买得真好,多方便啊!” 苏春生抢先一步,将五锭小金元宝当着倪俊飞的面儿塞进了善喜的手里,又退后一步一揖到地,“往后的一年,元宝就全靠二位多多照顾了,有什么吩咐,只管到家里来找,我们兄弟定当尽心竭力。”苏秋生在后面随着。 本来因那五锭小金元宝而心疼得嘴角抽抽的元宝,见兄弟两个这副样子,又心酸不已,她一个人为奴为婢还不算,难道还要把这兄弟两个也搭进去吗? “好说,好说,”倪俊飞先是不停地点头,又看着那些金子说,“这怎么行,我这个当主子的,怎么能拿下人的体己银子呢?快善喜,把金子还给元宝!” 善喜抬眼儿望天,“少爷,你都欠了我多少月例银子了?”声音一点都不小。 苏春生赶紧说,“我们当下人的孝敬主子,那是应该应分的,还望少爷莫要嫌弃才好。” 主仆二人心满意足地走了,苏春生看着元宝皱得紧紧的眉头,劝道,“元宝,你可不能老这样,要知道入了府可不比在家里……” “我知道!”元宝打断了苏春生的解释,“我不是心疼金子,我是心疼你们。”她歉意看了看苏秋生,然后像小猫儿样,抱着苏春生的腿,用脸蹭了蹭。 苏春生俯身抱起元宝,“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在家里怎么都好说,再说,你入府,又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养活家人,又不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吗? 元宝不想对苏氏兄弟说过多煽情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没那个必要,只是把他们的这份心意深深地刻在心里。 “嗯!”元宝从苏春生的身上滑了下来,“我记住了,给人当奴婢不能贪财,不过,我还是要想法子把这些金子再赚回来。” 苏春生很是不满,“不是说好了,这一个多月就在家好好玩着歇着,不再做女红了吗?”元宝刚才把手头所有打好的络子交给善喜时,就是这么说的。 “不出力,也可以赚银子啊,”元宝对苏春生做了鬼脸儿,“不过我先不告诉你!”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内院。 新宅子的第二批访客,只比倪俊飞晚了三天,但和倪俊飞来打秋风不同(其实倪俊飞也不是来打秋风,只是不过来探消息的),人家带来的礼物,可是让元宝觉得相当称心如意。 整整四大匹衣裳料子,俱是学子服所用的靛青色,其中有两匹锦缎,厚实细密带有暗纹,闪着粼粼的光泽,适合用来做春秋的夹衣或者冬季套在棉袍外的外袍,一匹丝缎,光滑柔软,即使贴在皮肤上也很舒服,最适宜做四月和八月的单衣。 剩下的一匹,是四匹布料中最贵重的,后来元宝才知道,这种料子叫做“软绢”。它应该是属于纱的一种,却在里面掺杂了丝的成份,轻柔丝薄却不透亮,也不沾皮肤,可以想像,在炎炎夏日里穿这样的袍子该是多么的凉爽舒适啊! 元宝摸着桌子上的布料爱不释手,感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很好地取悦了云锦大管事,“怎么样,元宝姑娘,大掌柜对你不薄吧?” 元宝连连点头,“岂止是不薄啊,简直是太窝心了!” “这算什么?”大管事又拿出了第二份礼物,“听说苏家两位少爷进了县学,大掌柜就让我拿他的名帖来,”很是自豪地说,“恐怕诸位也知道,这县学本是倪家一手创办且多年资助的,所以倘若有什么事,看在大掌柜的面子上,也会通融一二的。”话虽说得客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你们自管作威作福,我罩得住”的霸道。 “这……”苏春生犹豫了。 元宝先是愣了愣,很快便笑了,“好啊,好啊,我们一定细心收着,到用得着的时候可是有大用的啊!”用不着的时候就是张废纸了,想来有倪小胖的面子在,倪忠也不敢故意为难苏氏兄弟就是了。 大管事对元宝欢欢喜喜的态度很满意,他倒没想到元宝小小年纪话里就有那么多的“潜台词”,于是便把拉拢的话说完,“两位可能不知道吧,我们云锦,每年可都从县学中挑不少的伙计,至于帐房,基本都是出自县学的,当然了,这是后话,两位的前程现在还很难预料啊!” 县学虽好,升学率也达不到百分之百,况且,苏春生早就说了,家境最好的学子是不上学堂的,都是在家里请了名师指点。 元宝曾打听过县学的升学率,得到的答案是有半数能考中秀才的,不过,这个可不是当年的升学率,很多人没完没了地留级,都不知道在县学读过多少年了。 其实就是中了秀才,到云锦去也是个很不错的出路,可比教书强多了,所以大管事这番话,一点都不辱没苏氏兄弟,而是实实在在的示好。 尽管,通过控制苏氏兄弟来控制元宝,才是云锦的最终目的。 三个孩子欢欢喜喜地接下了这没影子的拉拢,而接下来,大管事提到了他们现在这所宅子的来历,“这宅子的旧主,原本也是府中一个有脸面的管事,当年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宅子,又好一番的修葺,真是风光一时啊!只可惜没过几年就坏了事儿,阖家撵出府去还不算,又清没家产,最后弄得连路费都没有,好歹将这宅子折了半价不到卖给了牙行……” 苏氏兄弟神色黯然,因为他们想起了自家以往的经历,有种兔死狐悲的哀戚,而元宝却在想,这宅子她当初是不是应该再砍砍价儿。 见他们都听住了,大管事便越发夸张起来,“要说在府里当差可真够不易的,简直是处处危险,倪府的人对这宅子现在还心有余悸,就算手头有银子,也怕犯了主子的忌讳不敢买。”长叹了一声,“可这地方儿的宅子,除了倪府的人,谁还会买啊?那牙行就这么将宅子砸在了手里,你们到底是年纪小啊,人生地不熟的……”盯着三个孩子,就等他们开口寻求帮助呢! 苏春生却不动声色,“多谢大管事的提醒,我们今后定当谨言慎行,尤其是元宝,年纪这小就要入府,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幸好有大掌柜和大管事真心实意地提点着,不然的话,我们还不知会惦念成什么样呢!” 这番话可谓漂亮,既表明了元宝入府的决心,又拿捏住了倪忠——如果这时候倪忠翻脸,那他们以往的示好就算是全白费了! 事已至此,大管事也是个懂理的人,起身告辞,依旧是满面笑容。 “呜啦——”元宝欢呼一声,催促着,“快拿到我的屋子里去,我现在就开始裁,五十三两银子诶,这回可是发达了!” 苏秋生惊讶,“这料子这么贵?”又问元宝,“你怎么知道的?” 元宝一顿,她总不能说她一摸就知道吧,遮掩道,“我原来就打算过几天去给你们买的!” 苏春生十分感动,“元宝,我们哪用得着穿这么好的料子?!” 元宝理都不理,“反正这衣料旁人也穿不得。”这是典型的男子用的衣料,苏家只有这兄弟两个能穿。 苏春生说,“那可以送人啊!” 苏秋生说,“还可以卖。” 元宝不再说话了,然后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四匹衣料全都裁了,套裁,很快的。 一匹衣料按照他们的身量可做六件袍子,正好兄弟两个每人三件,十二件袍子穿四季,很富余了! 兄弟两个很心疼,“哪用得了这么多?” 元宝说,“我做的时候会留余富,等明年你们身量长了也能穿。” 这回轮到兄弟两个不说话了,说了也没用,裁都裁了,还能怎么样呢? 天色已有些发暗,刘桂荣正在做晚饭,苏家侧门被敲响了,苏春生疑惑道,“这个时候谁会来呢?”该来的,都来过了,他们在县城又不认识旁的什么人,再说,去旁人家拜访,哪有这么晚来的呢? 元宝却是心头一动,对苏秋生说,“不会是银子来了吧!” 苏秋生眼睛一亮。 自从苏春生送出去那五个小金元宝后,元宝就总想着用什么法子赚回来,然后每天和苏秋生出门买菜的时候,都会和左邻右舍宣传下自家宅子出租的事儿。 元宝想,虽然今年是租不出去了,可提前做做准备总是应该的,不然明年若是也租不出去,那可就糟糕了,哪怕是少租个一间两间的,也让人心疼不是? 元宝和苏秋生出来的时候,就见苏春生已把人迎了进来。 来人名叫马德才,一身的学子服,十三四岁的年纪,团团圆圆的一张娃娃脸,不用问就知道,还真是元宝猜测的——生意上门儿了。 马德才说明来意后,便很客气地问,“可否请家中主事之人一见?”虽然他自己年龄也不大,但直觉涉及到银钱之事不是三个孩子能做主的。 哪知他话音未落,小小的元宝就冲到了兄弟两个的前面,“可以,可以,请这位少爷随我来吧!”然后就开始口吐莲花。 马德才因元宝年龄产生的讶异只是一刻,接着就被元宝的介绍所吸引了,当场就决定要租下来,“好,明年我租全年的,现下先租一个月的,等下我就回去把行李搬过来!” “啊?”元宝有些惊讶,“学堂不是很快就要放年假了吗?”租明年的也就罢了,怎么还租这一个月的,再说,哪有一个月了,现在都十一月初十了,而学堂腊月初四就放假了! 马德才的一张圆脸蓦然间在元宝的面前放大,连脸上不多的几颗青苞痘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少爷我在那间破屋子里冻得受不了了呀,我又不差你银子,你怎忍心不让我住呢?” 他……他这是在撒娇吗?元宝感到一根根的黑线正顺着自己的额头飞流直下。 苏春生手疾眼快,一把将元宝拖到了自己的身后,“即是如此,那就看兄台方便吧,只是屋子里家俱尚不齐备,委屈兄台了。” 马德才略有些失落地直起身来,天知道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有多想伸手捏捏元宝那胖乎乎如玉般瓷白的小脸蛋,好不容易才堪堪忍住了,他家里也是有两个妹妹的,怎么就没一个这么可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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