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的膝盖昨天在假山上时受了伤,虽然上了药,也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全好的,再加上这一跪,估计又出血了,幸好她没跪在外面湿漉漉的台阶上,不然的话,很可能更糟糕。
“公子病重,这些人也越发地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静宁并没因元宝的解释而脸色好看一些,“你放心,回头我会让人给你出气的。”
元宝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她是谁啊,怎么敢触怒了老夫人,回头遭罪的不还是她和倪小胖吗?
“那个……”元宝见静宁对自己的态度还好,就仗着胆子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姐姐可知我家少爷的消息?”
静宁的脚步猛然间便顿住了,转身回头,狠狠地瞪了元宝一眼,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啊!
元宝当时就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静宁和倪小胖之间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我的天呐,这世界简直疯了!
不过这怎么可能嘛?!自打离开庆安县,她和倪小胖寸步不离,她可以确定倪小胖重来就没见过静宁,如果之前他们认识,倪小胖也不可能不告诉她的!
看着元宝那副傻样儿,静宁气不打一处来,她现在有些理解静心的心情了,可她毕竟不是做事冲动的静心,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元宝只得跟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她到底说错了什么。
倪余泽住的院子和老夫人的紧挨着,不仅如此,还有直通寝院的侧门,所以非常近。
出了老夫人住的院子后,眼前侍立的下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元宝估计这是进了倪余泽的院子了,来的时候元宝心慌意乱的没啥感觉,这时跟在静宁身后,感触就非常深了,这些丫鬟一个个静默地站在那里,见静宁过来,福身施礼却不出一声儿,一层层诺大的庭院寂静无声,庄严肃穆得简直不像活人住的地方儿,元宝的冷汗不知不觉就下来了,只觉得这位公子的院子处处都透着古怪。
静宁带元宝进了一间屋子,不大,看样子是下人住的地方,静宁指着元宝对两个丫鬟吩咐,“把她弄干净了,公子要见她。”
“是。”两个丫鬟应了后,就立刻忙碌了起来。
而直到这时,元宝才明白静宁说的“弄干净”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丫鬟用了四大桶热水,把元宝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整整洗了三遍,好在这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动作也轻,不然的话,元宝准得被洗掉皮,她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干净过,这还不算完,丫鬟还给她刷了两遍牙修了一遍手脚上的指甲,连耳朵里面都掏了,元宝十分怀疑,她不是要去见人,而是要被下锅煮了吃掉。
当里外三新的衣裳拿过来时,元宝实在没勇气提出穿自己特制的小内内了,只得穿上了这个年代肥大的亵裤和肚兜,别看程序繁琐,速度倒是很快的,顶多一个小时,元宝已被收拾停当了。
这时一个丫鬟送来了食盒,“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她,就让她先在这屋子里歇着吧。”
元宝急了,“这位姐姐,劳烦去给我家少爷送个口信,行吗?”她很怕倪小胖急疯了。
这个丫鬟没像静宁那样,因元宝的这个要求而变脸,她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我去看看吧!”并没应下。
元宝很开心,急忙去拿自己放在一旁的荷包,可送食盒的丫鬟已经走了。
这边元宝刚拿起筷子,这丫鬟又转身回来了,对元宝说,“俊飞少爷已被送回他自己的院子了,有两个俊飞少爷院子里的下人一直等在咱们院子外听消息,已派人告诉他们你无事,正候着公子接见呢。”
元宝很想去见见那两个自己院子的下人,不过她不敢提这样非份的要求,也怕再一出屋子又把自己弄脏了,还得再折腾一遍,而且那个传话的丫鬟连元宝的道谢都没听完就走了,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有了倪小胖的消息又取得了联系,元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加上洗了热水澡吃饱了饭,一夜没睡的元宝就支持不住了,坐在椅子里便睡了过去。
元宝被人叫醒时,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屋子里,不过已躺到了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两个丫鬟又给她好一通的梳洗,来接她的静宁则在一旁红着眼圈儿叮嘱,“公子今日连参汤都呕出来了,还亲自见你,你可得好生回话儿。”
元宝眨巴眨巴眼睛,完全领会不了静宁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自己自打到了倪余泽的院子后,就犹如外星人一般,那是啥也不懂啊!
还是静宁带路,路过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下人,只是进了一道门儿,就来到了一个院落,这个院落……让元宝怎么形容呢,简直是寸草不生,地上的石板都恨不得干净得照出人影来!
院子当中是一座很大的二层建筑,顶层的阁楼泛着光芒,不知是用什么建成的,下面四周都有抱厦,看不清中间的主屋到底有多大。
静宁带着元宝,也不用人通禀,直接就往屋子里走,而一进了屋子,元宝就先是一呆——她看到了一座大座钟。
这钟至少得有一米半高,金灿灿的,不知是金的还是铜的,上面还镶嵌了宝石,更加耀人双目,表盘上标注的是罗马数字,直径足有三寸的钟摆来回摆动着,发出“咔咔”的声响。
元宝忍不住对它看了又看,就像初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目光怎么都收不回来,明知道这东西不是穿来的,可元宝看到它还是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直到被静宁推了一把,元宝这才发现,她们已穿过一进门的小间,进了内室,急忙连头也不敢抬地跪下了。
跪下之后,元宝才感觉到不对,她光顾着看外面那钟了,连屋子里有谁都不知道,这怎么见礼啊?!于是微微抬头偷瞧了一眼。
倪余泽应该长什么样?这个问题,元宝从来就没想过,哪怕她已听说过太多关于泽公子英俊容貌的描述,早就知道,泽公子之所以被人称为宁南府第一公子,并不是因为他的地位和财富,而是因为他的容貌,甚至那些善于阿谀的文人们,还写下了很多文辞诗词和文章,用来夸赞他的美,将他描述成了举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
对此,元宝嗤之以鼻。
首先她不相信倪余泽真有那么好看,前世她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太多的明星,拜宣传媒体所赐,在各种代言广告的狂轰滥炸下,她或多或少有些审美疲劳。而到了这一世,她则“艳福不浅”地每天和苏氏兄弟这两个帅哥在一起,很难将别人再看到眼里了。
其次,根据常年做护工的经验,元宝知道,一个弥留之际的病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看的。
曾有人说,真正的美貌要泡得了泳池,蒸得了桑拿,剃得了光头,比得过PS,最重要的是能省得下整形美容的动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