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太子殿下特意允许她下去换一身衣服,也是真的厉害。”
“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料子,明显很好看,我感觉我们都被她压下去了,好不开心啊。”
慢腾腾地从暗处走来,一步一步姿态缓慢而优美。
“周……”刘小姐看清她的脸,惊讶地捂住嘴。
不止她,京城小姐都认识周自柔,她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周自柔?她怎么在这儿?”
“原来是周尚书的女儿。”皇后开颜一笑,看向皇帝。
皇上年老了,眼也有些花,只听那女子身份,眉头紧锁。
他记忆不好,可也想起什么。
裴盏知道今天是百家宴,百家宴是为太子选妃,所来之人都是受到皇后亲笔写的邀请,盛装出席。
“过来。”人群以外,周自柔抬眸。
裴盏站在高台之上,朝她伸出手,柔和一笑。
“……”
大家都要炸了。
周大小姐不是和林公子成亲了吗?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叫她去他的身边?
周自柔穿越人海,周围净是纷繁复杂的撩望与扫视,落在她身上像是激光一样,要灼烧她露出的皮肤来才好。
毫无退路。
周自柔怕得要死,硬头皮走上前,手滑入裴盏掌心。
裴盏一点不意外,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他叫红儿拿着裙子待在后殿,他预料到了二皇子会搞事情,他早就想将周自柔和他的关系公之于众。
既然要公布,那就公布的快一点,再盛大一点。
新进贡的烟罗不错,没有人比她更美。
这场宴会,周自柔成了唯一的主场,裴盏眉眼薄凉,眼里也只看得见她。
刘小姐的眼睛被刺痛了。
他捏着摩挲两下:“父皇,儿臣已经有妻子,就是她。”
皇帝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朕知道你。”
“二皇子的那场马宴上,五公主曾说要认你为姐妹?”
皇帝语气看似轻松,实在在暗示她是一个有野心和心机的女人,周自柔抬头:“皇上。”
她害怕极了。
这个皇帝带来的压迫感在某一程度上完全不低于裴盏,甚至更过。
皇帝嘴角嗪着深意幽远的笑:“同时受到朕的太子,和二位公主的喜爱,朕想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臣女……不过一平常女子。”
命运的后颈似乎被拿捏住,周自柔快要喘不过气。
她说的,就是她想的,也是她认为的。
她只想当个普通人,不想攻略什么病娇,还有皇帝,她为什么要面临这样的打击和挑战,周自柔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快要瘫痪在地。
“你是阿盏的妻?进宫前的事吗?”浑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周自柔摇头。
她只是下意识地诚实对答,不是进宫前的事。手却极其冷。
不是进宫以前的事,那就是在他赐婚之后,和太子搞到一块儿的。皇帝自诩素来冷静,即使是裴盏今日猝不及防来这一出,他也依旧先仔细打听其中内幕,不至于急匆匆下了定论冤枉人。
可他问出口后,发现他没有误解,大家也都没有误解。
周自柔和太子,他们就是有罪。
而且是欺君的大罪。
皇帝顿首,忽地高声道:“好大的胆子!”
这忽然的拔高,引得众人侧目与关心。
“皇上……”
“陛下!”
“殿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皇后的手在皇帝胸膛上轻力抚摸。
众人纷纷簇拥上前,皇帝剧咳不止,捂住嘴,手却指着他们,一副当众被气坏了的模样:“你们……”
裴盏垂眼,神色淡漠:“父皇息怒,是儿臣大逆不道。”
皇后红唇翘起,嘴上这么说,太子却跪也不跪一下,有意思。
“好一个大逆不道,太子,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之罪?自古以来,我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干出这等事……别妄想朕会因为你是朕的儿子而轻易饶了你!”
“还有你——”皇帝直指周自柔,目光如炬:“朕不是赐婚你与林藕羽吗?你敢抗旨?”
大殿之内,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她没有!”姗姗来迟的姬钰阳急忙出声:“父皇,他们早就和离了!”
停了两秒,裴盏也看向皇帝:“是。”
听见五公主清脆响亮的声音。
周自柔耳尖微动。
她躲在裴盏身后,这时才察觉到小变态已经高大了起来,昔日的少年瘦弱病态,现在的太子欣长挺拔。
抓着他的手臂,周自柔甚至不敢抬头,害怕一下子就跟皇帝对视,她会立马吓得跪下去。
在场很多后妃,这会五公主也来了,长公主肯定也在,周自柔心里暖得不行,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神仙朋友呜呜。
皇帝看着五公主,紧随其后,还有他一向破为赏识的平阳长公主:“你们竟也知道,好啊,朕的儿子和女儿,可真是出息了。”
没人再出声。
皇帝情绪明显激动了些。
“你刚刚说和离?”皇帝气极反笑:“好一个和离,皇后,你说一说赐婚的夫妻,该要怎么个和离法。”
“是。”皇后停下安抚他的动作,明显是被指示,看了一眼太子,故作严肃道:“皇上钦赐的婚事,和离要先经过皇上的同意,这件事,太子没听说过的吗?”
裴盏眼中划过惊骇的波动。
“有和离书为证,不可不作数。”他依旧偏执,字字珠玑。
“我和柔柔已经拜过天地,生死相契。”
周自柔被裴盏握住的紧了紧。
裴盏反问她:“对吗?柔柔。”
周自柔心尖都颤动了,她想甩开裴盏自己一个人跑掉,她想回家。
裴盏直勾勾地盯着她,这片刻犹豫让裴盏眼神闪烁,像是藤椒被人踩碾于心头,心乱如麻。
再问出口,尾音明显抖动:“对不对?”
周自柔垂眼。
她不答。
后背也开始发抖,冷汗直冒,不就便已经糊上了一层细密的湿润,粘住衣服和皮肤。
裴盏的手捏得更紧了,像是溺水的人,本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却不说话,裴盏的浮萍快要没了,他想起那个叫柳絮的宫女说的话。
“可周姑娘也不爱你!”
空气从胸膛被抽离,一点一点快要窒息。
裴盏不信,他固拗而偏执,一遍一遍的地告诉自己周自柔是爱他的,她将永远爱他。
他抓着她的手,死死的,好像这样——
就代表他抓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