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人知晓……
姜盈袖是有哭了的。
那日晚间,姜卿言被唤至寿喜宫许久。白芷见姜卿言回来后,看着她一脸黯然失色,担心的问:“是发生了什么?”
“姑母——”
“她哭了。”
那是姜卿言第一次看到姑母饱经风霜后的落寞和深情。
姜盈袖独自坐在殿中,没有让人点上烛灯,忍着腹里百转千回的情绪,回到殿内时方红肿双眸,哀伤的不得了,一颗颗眼泪汹涌的夺出,她终是释怀了这一生的恨意。
她的两鬓染上霜白。
只是她道的是:“他太狠了……就连让我恨他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白芷知晓许是太后懊悔,这半生的恨,给了一个那么爱她的男人。
倘若他们没有这般……
兴许两人的最后都能平静的面对,先皇也不会那么快的抱憾离世。
白芷看着眼前的谢珩,心里暗自感慨,倘若谢珩将他的温柔像他父亲那般,用在他的妻子身上该有多好,这男人不比他的父亲,后宫里养了太多的女人。
先皇那般的魏国男儿,许是千百年间都难再觅出一人。
他生前知晓自己命不久矣,将朝中之事都料理的清净,遗诏点名让姜盈袖坐守金銮殿,扶植太子能独当一面时。
朝中的臣子们虽有怨言,在最初的那几年尽心帮扶姜盈袖,直到姜盈袖将她铁腕的一面展现出来后,让举国上下都为她甘愿臣服。
“陛下,这是您要的红豆粥!”
白芷将碗盏置于桌上,看着谢珩手指温柔细心的将谢东的寝衣穿戴整齐,并抱着熟睡的谢东卧于床榻,轻轻的将被子掖紧谢东的身子。
谢珩目光温和的看向白芷,声音很低的道:“皇后呢?”
“娘娘去了寿喜宫。”
太后方才传人来下的旨意,谢珩微笑着点了点头,眉眼里有可以看见的失落,白芷又道:“娘娘,让您先用膳。”
“好——”
白芷看着谢珩落座,站在身后时,眸光落在谢珩湿漉漉的头发,显然他扶伞回来时,将大部分的伞面都是压向姜卿言,而自己被淋的不轻。
谢珩的肩头都湿透了。
“陛下,快些用膳吧。”
谢珩端起手里的碗盏,握着汤勺时,眸光忽闪了一下,最终伏低脑袋将唇角凑在舀了一勺的红豆粥上,细细品尝,喉咙生堵。
从前他并不珍惜的红豆粥,此时喝着有些哀伤,又欢颜。
但是细腻的粥,流淌入喉咙时,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看向身旁探来目光的白芷,温吞的道:“这粥——”
“怎么了?”
白芷莫名的有些紧张,莫不是又要搞砸!
她这让人担心的主子,什么时候能脑袋开窍,这男人的温柔绝不是冷出来的,得要她示弱和讨好的……
“是皇后娘娘煮的?”
“您怎么知晓?”
白芷对谢珩的反应,困惑得不行,姜卿言从前可没有下厨过,今日她看着姜卿言洗漱后来至膳房,卷起衣袖便将她玲珑剔透的手摸进脸盆里的红豆。
那水凉的很……
白芷看着姜卿言眉头蹙着,以为姜卿言被冻着了,也是……这女人可从来没有干过这般粗重的活儿。
但是姜卿言却笑得苦涩,“这红豆粥,由本宫来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