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崽崽,莫名的让人舍不得。
当初是因为谢东的懂事,她留下来了,不想让谢东在宫里受到伤害,可是如今也是她不想让谢东遭遇伤害,故而她真的不得不走了。
谢东轻轻的捏着一枚桂花酥,递到姜卿言的唇边,姜卿言的眸光温软闭合,轻轻的咬住桂花酥的一角,点了点脑袋,溢满赞许的眸光。
嘴里还没有将桂花酥咽下,看着谢东抬起眸光,一脸期待的等她做出回应,她笑着道:“真的很好吃呢。”
谢东瞬间满意至极。
这是他在姜卿言离开后,不断的缠着惜绿教自己做的,本来是想着等姜卿言回来,展露一手,可是如今姜卿言回来了,他本来应是开心的。
可是陶斐然告诉他,姜卿言要离开了,不是走了会回来那种。
那日姜卿言在宫外遇见华檀妆,他们两人的言语,全然被陶斐然偷听,这些事情陶斐然也知无不言的告诉谢东。
陶斐然想要让谢东留下姜卿言。
因为华檀妆回府后,便在房中喃喃自语,“若是走……我同你一起走!”
陶斐然并不想失去自己的母亲。
可是谢东,在此刻犹豫了,他也舍不得姜卿言,可是他不糊涂,倘若大人做了决定,那便是他们深思熟虑的,他是小孩,不该多问。
谢东不想姜卿言被自己左右。
故而陶斐然言语,他也只是将自己精心做的送给姜卿言,并没有要开口留姜卿言的意思,母后并不是东儿一人的。
在谢东的心中,姜卿言也该为自己而活,做人是不能自私的。
姜卿言不知道面前的崽崽心绪沉重,她笑着抬起胳膊,伸手捏了捏谢东的脸蛋,“东儿真棒!”
这比那碗红豆粥可要好太多了。
当时的那碗粥,差点没让她刚刚活过来,又直接送到了阴曹去。
谢东的眼窝开始湿润,姜卿言分明离自己那么近,只要他抓住她的胳膊,就可以留住她,他应该开口撒娇的。
可是——
姜卿言一直说想要他长大。
谢东心里的哽咽明显,在忍不住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母后……东儿先行告退了。
他要装着长大,让母后放心。
姜卿言放在谢东脑袋上的手摔落在空中,只见谢东转身跑去,姜卿言的视线怔在原地,她好像看到了谢东的难过。
可是这孩子为何难过呢?
此时流云殿的婢女穗儿前来,姜卿言也没有去理谢东那不对劲的模样,转身跟着穗儿离开,她临走前嘱咐白芷去看看谢东。
姜卿言离开后,白芷在柴房前的青苔石阶上,看见了屈腿抱膝的谢东,谢东的身边有谢西陪伴,她并没有上前。
只是看着谢东同谢西默默地哭,脑袋掩藏在胳膊里,哭成了一位泪人,让人好是心疼,谢西在旁同样安静,只是轻轻的陪伴着。
白芷不明白方才在殿中还一脸懂事,甚至开心的谢东,出了殿门后,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可怜的样子?
分明在殿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
沈娉婷在姜卿言离开时,便说会去知会沈国相,没成想事情办得如此的快。
姜卿言由着宫人领着前往御花园,有些陷入沉思,倒是没有听到穗儿的话语,直到穗儿提起:“也是凑巧!正好国相今日入宫里呈奏章。”
“多谢穗儿姑娘了。”
姜卿言没有头绪去想这桩事情的巧合,只是想快些解决姜姒的事,也算是她离开永安城,做的最后一桩事情!
毕竟占着原主的身份,有些事就得注定她来承担。
也算没有亏欠这具身体能让她重活一回。
姜卿言在御花园里,看见那位风仪翩翩的大人,男人上前同她恭谨作揖,姜卿言摆手回应,“国相无需多礼。”
分明是她有求于人,这宫里的礼节倒是有些让她难堪了。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
“既然国相大人问了,那么本宫也就开门见山。”
姜卿言平静的道出姜姒一事,没有过多的情绪展露面上,先是提上一句,“此次永安城里出了这桩事,陛下和本宫都知晓断然不成体面。”
“只是顾念萧家满门忠义,眼下萧家军在边塞受人拥护,若是此事处理不妥当,许会造成军心动乱,且正是那十三少护送和善公主前往金梁的节骨眼。”
“许是会落人话柄。”
姜卿言言语的体面,其实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成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些端着了,分明是来求人,倒先将事情搬出大道理,故意压人一头。
沈国相自然听得懂。
姜卿言也自知,又圆话:“本宫知晓国相处理事情定然有章法,只是本宫也有一些私心,若是能大事化小,岂不是妙哉?”
“怎么大事化小?”
“姜姒出事,本来应由本宫出面解决,朝臣女眷德行有亏,属实有损颜面,这不该展露百姓眼前。可是本宫也知晓嫌隙,无论怎么做,都会贻人口实。”
姜卿言明白姜姒的事情,无非是那些嘴多的言语,倒是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一双眼睛,只是没有人在意真假,故而事情甚嚣尘上。
“本宫想让沈国相网开一面,给姜姒清白!给百姓们一个体面的回应。”
沈国相看向姜卿言,也没有任何的遮掩,直接的笑了起来,“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老臣当作无事发生?”
“本也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这一点……本宫也相信沈国相看得出轻重。”
姜卿言微笑着回应,端庄有礼,虽然没有一句出言不逊,但是底线站的很稳,她绝不会松口是姜姒有罪。
就算是真的发生了——
姜姒难道罪要当杀吗?
永安城里最是喜欢浸猪笼的惩罚。
可是姜姒多年来,在萧家任劳任怨,而且是以“未亡人”的干净身份嫁入萧家,凭借女流的身份守了亡夫十年,将衰落的萧府苦苦撑着。
也该是功过相抵的!
姜卿言明白是自己狡辩了,可是在这一刻,她怎么愿意让姜姒真的以公正的程序去走,而且面前的男人既然能做出这档子事,那么又怎么会公正?
“可是——”
“是不是子虚乌有?”
“得要老臣先去查探一番吧!”
沈国相笑着开口,言外之意显然没有将姜卿言的话放在眼里,姜卿言也不避讳,这男人无非就等着她开出的条件。
而这条件,她也知晓如何该让对方满意?
“您要的无非是……本宫的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