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就没打算给她留面子。
一一一把甩开女子纤细的手腕,笑看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鹭儿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故意把红通通的手腕露在外面,樱桃小嘴里柔声叫着:“二哥……”那声音拉的很长,娇柔的能挤出水来。
一一也顺着看过去,头抬的很高,脸上带着笑,只是那双眼睛却蕴藏着浓浓的寒意。
耶赫薄唇紧抿,看着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却是对着鹭儿沉声说道:“是你有错在先,还不许别人说不是了?快点回去,听话。”
鹭儿没想到耶赫竟会为了那个女人第一次对她用命令的口气,生气之余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一一,然后对身旁的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跺了跺就向前行宫走去。一同而来的几名女子也同样地对一一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就跟了上去。
耶赫见她们已经走远,这才转过身用一种兴味的眼神看着她,淡淡说道:“陆一一,你有什么好拽的,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北彊,不是你大潥朝,更不是你陆府,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然后谎说你是暴毙身亡吗?”
一一眉稍一挑,“你会吗?”
“不会,如果你死了,就不好玩了。”男人薄唇轻点,说出的话邪恶至及。
一一轻笑一声,眼角邪邪勾起,心里却在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想玩。她走上前一步,抬头看着那张绝美的俊脸,柔声说道:“那就好,走吧,你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呢!”
耶赫没想到她转变的如此之快,硬生生地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
盛璟宫是北彊王大宴宾客的地方,就相当于潥朝的吾圣宫了。远远望去,入目的是整齐连一的排排大殿,朱红色雕花门扇,外接宽敞廊台,由一根根同色梁柱包拢,给人一种大气威严之感。
一一站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上,视线越过一级级象牙台阶看向那座仿如耸入云间的圣宫,只觉得眼花缭乱,一阵头晕目眩。这真的是北彊临时居住的行宫吗?她心里猛地一抖,一种不平的情愫瞬间冲进她的五脏六腑……
耶赫从身后走过来,洁白的衣角被风吹掀,他两手负于身后,站在她身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看向那座奢华的宫殿。男人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要介绍的意思,只是一双眸子饱含深意地望向那座琼楼,仿佛要将它吞噬一般。
一一越过他,继续向那高处走去,一路红地毯将她带进了这座宫殿,门口有婢女守在两侧,见她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忙上前扶她,引她走到宫殿其中的一个门。
想必是他们的规矩吧,一一这样想着,转身就见耶赫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从婢女手中接过她的手臂,带着她一同跨进那道门槛。
玉盘珍馐,琼浆玉液,杯盘汀盏,极尽豪奢之能事,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一随着男人的步伐慢慢向殿中央走去,虎皮毛毯一尘不染,脚踩在上面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都可能掉进无边无底的深渊。女子身姿挺直,一身鹅黄色小棉袄将她的身材凸显有致,她一只小手放在男人掌心,手尖传来温度温暖了整个身体。
“儿臣参拜父皇。”耶赫轻轻放开她的手,向高座上的男人行了一礼,又继续说道:“父皇,这位便是潥皇刚册封的东灵郡主,陆丞相之女,陆一一,儿臣选的王妃。”
一一顿觉无数道凌厉的视线向她射来,不用看,只清想想便能猜到那里面蕴藏了多少愤怒和仇恨。她抬起头,看向坐于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上的男人。他五十岁不到的样子,却两鬓早生华发,一双看似老沉的眸子却满含灵动,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有手段的男人。也对,一个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心思也一定很细致吧,那种深藏不露的深度,不是平常人能装出来的。
北彊王眉头微挑,眼睛半眯着,便可以看到眼角的鱼尾纹,在华灯下越发显得精明。他视线犀利,看着女子坦坦荡荡射来的目光,仿佛他才是那个应该做贼心虚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上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男人声音洪亮,典型的北方男人豪爽之气,“陆一一?这个名字好,就连潥皇所赐东灵二字也韵味十足。赫儿,带郡主回位子上吧,今天朕特意为了远道而来的东灵郡主,以及陆公子接风洗尘,朕先敬你们二位一杯。”
一一入座,接入婢女递来的酒杯,和陆子晟互对一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看向高座上的男人。
“北王哪里话,这第一杯原该我们敬您才是,晚辈先干为敬。”陆子晟淡然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一也笑了笑,也照样喝完一杯。刚想坐下,就听男人的声音隔空传来,“陆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知郡主可是公子的亲妹妹?”
这话问的让人匪夷所思,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到底为何。是想说她的长相不好,还是想耻笑她是小妾所生?
一一看向对面,就见陆子晟慢慢皱起眉头,但依然实话实说道:“是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知北王……”
“哈哈……陆公子不要误会,朕只是觉得你们不像,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东灵郡主,朕好像在哪里见过……老了老了,实在想不起来了。”男人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仿佛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想来一切就像一个梦,又或许是他梦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女子吧,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了。
而一一却心里猛然一跳,她知道自己不是三夫人所生,她的生母是那张画上的女人,和潥皇之间爱恨纠葛的女人。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关注过这件事,身份与她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她本身也是霸占着陆一一的身体,自然也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所以,她至今也不知道陆一一的亲生父亲是谁,更没有因此过问过。
如今听到那个男人说对她似曾相识,难道当初林敏远走的地方就是北彊吗?那她的父亲呢?难道是北彊人?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的脑海,有些事,有些人,已经成了命运手下的刀斧手,斩断你生命的同时,还要将一切都砍的支离破碎。倘若耶赫没有选她,那么,也许她永远不会浪费时间考虑这个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的问题。然而,她还是没能逃脱这令人头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