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被皇室休弃,在世人眼中,我是弃妇,是宫婢,可在我心里,我永远都是怀王的妻子,我不可能再嫁给任何人。”
韩轻有一会儿没说话,或许是梁樨眼圈有些湿润的缘故,她竟看不清韩轻的表情。
“如果,是怀王拜托我照顾你,希望我娶你呢?”
“怎么可能?殿下不会希望我再嫁的。”梁樨快笑出了泪,可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韩轻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
“你怪他吗?”韩轻问。
“什么?”
“你还这么年轻,他却那么自私,要你为他守一辈子。”
“怎么会?且不说他愿不愿我愿不愿,皇室的规矩,我都不可能再嫁。”梁樨浅笑着,“再说,就算殿下不提,我也甘心一辈子守着他的,毕竟,他是那么好的丈夫。”
“因为他是好丈夫,不是因为你爱他。”
梁樨的笑容淡了,缓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们相遇的太晚,还来不及相爱。不过有时候,爱太沉重,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怀念,一辈子那么长,长情陪伴,又何尝不是爱。”
韩轻微微一笑,“若怀王能听到你这些话,也知足了,也就不会后悔对我的嘱托。”
梁樨奇怪地看他,他取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怀王临终前写给我的。”
她更觉奇怪,怀王薨逝前几天,她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过信给韩轻?
“总有你看不到的时候,我还能骗你不成?”韩轻笑着说,“你先看吧,看了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梁樨满心疑惑地拆开来看,一看那熟悉的字迹,眼泪簌簌而落,信中字字情真意切,更让她羞愧不已。
怀王情深,她却辜负了他,还背叛了承诺,叫她死后还有何颜面见他。
“别哭了,我给你看这封信,不是为了让你哭。”韩轻有点无奈,却语气柔和。
“我知道,我知道……”梁樨哭着说,“韩表哥,殿下待我情深意重,我怎么可能再背弃他。他为我好,希望我再嫁,我就更不能这样做了,何况,婚姻大事这么重要,韩表哥也想娶你喜欢的人吧,真的不必因为殿下的安排就委屈自己。”
韩轻沉默了一下,“你怎么就知道这样做是委屈我,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心甘情愿想娶你?”
梁樨愣住,泪眼朦胧地看他。
这,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我当众说你是我未婚妻,自然有我的私心,梁樨,你明白吗?”清淡的嗓音,温柔的语气,透着些许宠溺与纵容,熟悉的让人恍惚。
梁樨忽然回过神来,直摇头,人也冷静了不少,“对不起,韩表哥,我不能嫁给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
她淡淡一笑,有些悲哀,“我活不久了。”
“胡说什么!”他皱眉冷斥。
“除了太医,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告诉你,我也有我的私心,想求韩表哥帮忙。”
“你要我帮你,只要能做到的,定当尽力,你实在不必诅咒自己。”
“太医说,最坏的情况,我还有半年可活,可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太医那话多半也是宽慰我的,我这些天越发的神思恍惚,常常梦到过去,常常陷在梦里出不来,方才你也看到了,我站了还不到一刻钟,就累的虚脱,我想,我恐怕也就这半个月了,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原本的计划也不能进行,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我只能求你了,韩表哥。”
“够了!别再胡说了!我瞧你是被我吓着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清醒点我们再谈。”
韩轻愣着脸说完就要走,梁樨猛地拉住他袖角,累的直喘,韩轻无法,只好先帮她顺气,看她连呼吸都如此困难,脸绷的紧紧的。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我幼年时落了两次水,落下病根,一直身体也不太好,殿下薨逝以后,我去皇陵为他守陵三年,也没能好好调理,后来进了宫,屡屡生病,算是彻底毁了身子,太医说,我五脏六腑都已衰竭,回天无力,我也只能,慢慢等死。”
“别胡言乱语诅咒自己。”韩轻语气很沉,似压抑着什么,“你年纪轻轻的,哪里就会因为生几场小病就……再说,良姜,姑娘不是把那水凝珠给你了么,你为什么不吃了?”
梁樨诧异地看他,“这,殿下也告诉你了?”
“是啊,他怕良姜姑娘不肯给你,让我监督着呢。”
梁樨失笑,“殿下也真是,还好良姜姑娘不知道这事,不然怕是要伤心了。”
“那水凝珠呢,你放在哪里的,我给你拿来。”
“已经吃了。”好一会儿,梁樨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