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记不得那些独自细数着日升日落的日子,孤单单倚在窗头盼天明的日子,冗长的无聊最是磨人。
即便她已经是大虞国权势最盛、站在顶端的女人!
终究还是逃不过,平淡日子里寂寞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断地肆意地侵袭,无穷无尽。
后来,她不再盼望国主的到来和更多的宠爱。
慢慢地,连宫斗都觉得无聊透顶,特别是宸妃去世后。
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尽早给国主诞下太子,好让大虞国后继有人,自己到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佛家有云,心诚则灵。
古语也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无数次尝试,终究还是失败了。
柴皇后挣扎过、抗争过,后来,她放弃了。心里想着,她至少还有永乐公主。老天不给她一个儿子,哪她还能奈上天如何?
可是柴家人不会轻易允许她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后位,柴家全族的荣光都在指望着她一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柴家人拼尽全力帮助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药,她恐怕自己都记不得了。
柴皇后慢慢从抑郁纠结、闷闷不乐转变得阴暗恶毒,她暗想自己也许有些精神失常了吧。
不过这些事情没人能够证实,统统被深深藏在她的心中。她不允许别人发现,不管是国主还是娘家的人。
柴皇后是做戏是极好的。这些年来,她所表现出温柔贤淑的一面,连最亲近的人都没能察觉半点可疑。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裂开嘴巴,躺在床榻上暗自发笑。当然,帐外的下人看不到她此刻可怖的笑容。
莺歌在扣门进入寝殿之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匀了气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敢抬手敲门。伺候皇后的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战战兢兢,如同行走在刀刃上。
柴皇后收起了笑容,隔着帷幔轻声问:“何事?”
莺歌跪在绒毯上,颤抖地回:“回娘娘,柴府刚刚派人送来一封密信...”
柴皇后双手支撑着,立刻坐起身来。
离她将要“生产”的日子不过数日了,最近可不能再出现什么幺蛾子。所以当她一听到柴家这个时候冒险送来信时,心中一阵突突,十分不安,精神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她厉声道:“别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地,赶紧呈上来!”
莺歌不敢直视帐中,即便什么也看不见。此时,她正把头深深埋在地毯绒毛中。
这是波斯进宫的羊毛毯,虽说走在上面十分软糯,但却有股动物身上的味儿。羊毛地毯经过反复处理,气味本应是极淡的,一般人除非嗅觉异常灵敏,否则难以闻到。
莺歌长期俯首于羊毛毯上,久而久之,竟对这味道十分亲切。因为只有当她把头埋进地毯中时,才能稍微觉得轻松一些。
听见柴皇后命令,她赶紧双膝在地毯上挪动,匍匐着前进,颤颤巍巍地将信封递进了帐中。
柴皇后一把接过,立马拆开封得严严实实的信,里面还有额外包裹着一层白纸,恐怕是为了防止有人偷看。
信上是父亲的笔记,赫然写着两行字:“提前为娘娘准备补身子的十余只母鸡,一夜间全不见了。”
柴皇后颓然往后一躺,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