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家翁说你们要回兰陵,我是高兴得不行,恨不得天天等在你家门口!”曾珍牵着疏影的手看了又看,“回来就好,总比在外头漂泊强多了!听说这时疫可厉害着呢,先有了一个,再有了一家人,再就是一个村庄了……”
疏影点点头,叹息道:“天灾难料,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
“可不是嘛,天灾难料,人祸也频出。你可知你舅母葛家有个兄弟在荆州做生意,因举止太嚣张了些,得罪了那边的‘山大王’,被掳进寨子里去了!”
曾珍把这件事几乎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疏影听。这个葛家兄弟名叫葛修文,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常年游荡在外,乐不思蜀,丝毫不在意家中一直等他归来的妻子樊氏。
樊氏也是曾珍的朋友之一,葛修文失踪后,樊氏就隔三差五去到恽府,托曾珍用恽家的关系帮她家找找夫君。
后来恽家家主收到山匪消息,葛修文在他们的地盘上强吃白食,还调戏妇女,已经被掳走。山匪头子要葛家用五百两银子来赎葛修文,限期半年,半年时间一到就立刻撕票。
现在距离葛修文被掳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还有两月余地。
可是葛家的家境本不是特别富裕,东拼西凑、借债无数,也才攒了三百两银子,剩下的二百两是想尽办法也没有门路。
后来他们又辛辛苦苦找了个暗门子,通过地下钱庄寻摸到了一处银两来源。不过钱庄让他们先付押金,才肯借贷。
疏影的舅母葛氏经不住娘家亲眷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已经为败家倒霉侄儿贴上了自己的嫁妆,可依旧交不齐押金。她这便打起了已故小姑子当年嫁妆的主意。
据那入赘的公公说,唐吉群的嫁妆总有二百两之多,随便从中抽出几份地契房契,就可交得起全部押金。
疏影终于知道了怀庸侯把她安排给兰陵唐家的真正原因。
母亲的嫁妆名义上还属于唐家,但实际在金陵谢家的掌握之中,定是葛氏去求了他们,他们趁火打劫,要求唐家答应娶谢疏影做媳妇才肯拿出钱来。
陆谢两家想利用谢疏影空手套白狼,她一旦嫁到唐家去,长辈再做个假的手续把母亲的嫁妆交出,经过钱庄的手,这笔来路不明的财产就能够洗干净,全部落进金陵谢家的腰包里。
疏影甚至怀疑这伙山匪也和怀庸侯有所勾结,专门在圣上当年的封地上兴风作浪,还及其“巧合”地抓住她舅母的娘家人做人质。
葛家还不还得起债款还是另一说,不过谢疏影是肯定得被他们几家人当成个棋子挪来挪去,如果她不抗争,最后必然落得个身负重担、饱受欺凌的悲惨下场。
何况唐多福是一副痴呆状况,从小到大一直被家里人死死拿捏着,根本没有办法和能力保护妻子。
但假如她执意不嫁,她和父亲的小家也很难维持。更有可能牵连到京城的叔父和弟弟,怀庸侯一派只需动动小手指头就足以令他们家灰飞烟灭。
事到如今,疏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身。
曾珍也是个聪明人,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思虑周全,做事极有分寸,从不妄言作伪,因此大家都愿意与她说真话,和她商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