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带着儿子归宁,从父母那里得知谢家老爷和姑娘回来,便过府来看望。
疏影亲自回屋从行李中挑出一些从金陵带回来的新奇小玩意,权当薄礼送给曾珍的儿子。
曾珍惊讶地好一顿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疏影,只好收下。
“她们会同情你,可是没有人会同情我。人人都道我嫁入高门,养育子嗣也顺利,是天赐的福气,但她们不知道嫁人有嫁人的苦楚。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以前在曾家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我挂心。”
听了这话,疏影无奈一笑,“你倒和我阿嫂想得一样,不过她算是低嫁了。”
曾珍摇摇头否定道:“你申屠家的阿嫂是侯门小姐,母家祖上乃前朝皇室,怎会懂得我这样普通人家的辛酸?”
“再怎么说,夫家也是我们女子的一个庇护。倘或没有夫家的相扶相持,我们女子就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承担后果了。”
虽然大周曾有像圣元太后和南阳大长公主(太祖独女)那样强势而传奇的女子,但这个世道还是对女子不够友好,让她们很容易就失去保障。
两人正唏嘘间,院门外喧闹起来。原来唐府派人过来了,此行居然是来送纳采礼的。
来的人是唐家旁支子弟唐多瑞,带着雁一只、羔羊一只、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
物品齐备,礼节周到,但仇嬷嬷对此颇有微词。
“阿蛮姑娘先前可是见过侯爵家的聘礼的,恐怕会觉得咱们唐府给的寒酸了些吧?唉,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啊!其实不论是谁,这人嘛,就不该动这些歪心思,痴心妄想,最后注定了只能竹篮打水!”
这时,周围还有一些邻居得知这家有喜事,纷纷聚集到院门前凑热闹。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仇嬷嬷语带讥讽,狐假虎威,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疏影心中有数,仍旧是一笑置之,仿佛仇嬷嬷口中评说的不是自己。
连唐多瑞都没想到仇嬷嬷这老东西会说出这样冒犯的话来,震惊地半张着嘴愣在原地。谢晟则十分相信女儿可以靠自己摆平这件事,便在一旁拉着唐多瑞作壁上观。
仇嬷嬷一跳脚,一拍手,还欲狡辩,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不过谢疏影这黄毛丫头去,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疏影逮住机会,不紧不慢反驳道:“嬷嬷,你老人家糊涂了。我就算是见过比这更好的聘礼,又有什么要紧呢?怀庸侯有怀庸侯的规矩,唐府有唐府的规矩,此二者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我既然答应嫁进唐家,就是认了自己的命只能如此了。其实这对我而言没什么可怕的,无论这一天日子怎么过,享福也好,受苦也罢,都只能是一天,并不会比别人多出几个时辰。
“最该怕的是某些人坐井观天、不知奋进,还心术不正、贪图富贵,这才是真正的误了自己的前程。嬷嬷你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