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被这一举动激恼了,他只求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也不得?他举起手中的剑,用尽全身力气向上官无情刺去。上官无情并未回头,只将腰间的剑抽出,向后一掷,寒芒擦着傅恒的耳朵,深深嵌入身后的竹中,生生将竹劈成两半。
但傅恒的剑并未停,他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上官无情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尖,一用力,剑尖便从剑身上折下。傅恒并不收剑,斜斜向上官无情的脖子抹下,上官无情左手夺过他的剑,右掌平平拍出,傅恒便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向后摔去。
秋雪担心上官无情下手太重,连忙跑到傅恒身边,关切道:“傅大哥,你没事吧?”傅恒呆了半晌,突然狂笑起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拼尽了全力根本连上官无情的一成也及不上,在武功上如此,在感情上也如此。上官无情走上前来,将剑插在地上,伸手去扶秋雪,对傅恒道:“去告诉江湖上的人,上官无情已经死了。”
剑在地上晃啊晃啊,闪出的光芒像一根根针直直插入傅恒心中,而上官无情的背影就在眼前,他抓起剑,只想挽回最后的一丝尊严。
秋雪转过头再看傅恒一眼,此生只能负他,如有来生,再还与他吧。却偏偏在这一回头,看见逼近上官无情背后那一道寒光。
冰冷的剑刺入秋雪的胸膛,血像桃花般绽放在白色衣裙上,在这绿林中开得分外夺目。秋雪的身子仿似落叶,缓缓飘下,最后掉入生命中最后的温暖怀抱。傅恒惊呆了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剑再也拿不住,崩溃地跪在了地上:“不!”
上官无情抱着秋雪慌乱道:“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的!”秋雪摸着他眉心那深深纠起的印记:“答应我,不要再皱眉了。”上官无情猛摇头,用力地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漫天的风沙,清澈的湖水,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凯甲,来自遥远的记忆。秋雪微微笑了:“原来是你!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来世,来世我一定会认得。”
上官无情轻抚着她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秋雪温柔地靠在他怀里:“不要伤心,这是最后的劫数了。从此以后,你不必再背负罪孽。”上官无情摇着头,满眼都是悔恨和自责:“不,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我们说过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秋雪吃力地摇摇头:“不,你答应我,你不能死,我要你活着,带着我们所有的美好回忆,活着!”她的眼神迷朦起来:“你听,是我们的那曲《将军行》。风沙恶,多苦难,将军行,卫国土,伊人泪,望速归,望速归……”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
上官无情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滴泪从眼中滑落。碧绿的竹林深处,白衣胜雪,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古琴静静躺在那里,琴声犹在,只是不见了那个弹琴之人。
傅恒失神地跪在秋雪的面前,喃喃道:“我杀了秋雪!我杀了秋雪!”猛地把剑一横,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上官无情眼明手快,放下秋雪,晃眼间便到了傅恒面前。不待他剑落下,便两指一夹,只听“砰”的一声,精钢铸剑竟脆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傅恒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上官无情转身抱起秋雪,头也不回,只道:“秋雪这样做,只是不希望看到再有人死。”便慢慢向他们的竹室方向走去,留傅恒呆呆地站在那里。
当那些武林人氏再闯进竹室时,竹屋内的摆设变得如未损坏之前一样。棋盘上的棋只下到一半,竹杯里的茶还是满的,上官无情的剑躺在竹床之上,唯一不见的只有秋雪那把古琴。
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上官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