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的把彻儿灌醉之后，我让人把有药的酒倒掉了，看着他因喝醉了而发红的脸颊，真舍不得把他送走。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亲吻那还沾着酒汁的唇，轻声道“彻儿，对不起，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原谅我吧。”

转身让杨得意进来，“皇上喝醉了，要招南宫美人侍寝，快让人把皇上送到紫竹宫去。”

他看了看皇上喝醉的模样，不确定的问道“娘娘，奴才下午没听陛下？说宣那个美人侍寝哪，陛下又和得这样醉，会不会是娘娘听错了？”

“是彻儿刚才跟我说的，难道你以为我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我有点怒气的朝他喊道。

他急着跪下和解释“奴才不敢，奴才完全没有一个意思，是奴才犯糊涂了，奴才马上把皇上送到紫竹宫的南宫美人那。”

我点了点头，便往里屋走去，我不想看到其他的什么，只想静静，我只想静静。

这个夜晚过得格外的漫长，我总是惊醒，可是惊醒以后看到的都弱弱的灯光，这个夜为何如此难熬，我一遍又一遍的数字小绵羊，因为我怕我一停止，便想到了他，想到了……

我还在朦胧的睡梦中，便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你们让开，胆子也变大了是不是？连朕都敢拦了”刘彻怒气冲冲的声音。

“皇上，请恕罪，娘娘还未起来，奴婢们是怕惊扰了娘娘休息”小月焦急的回话。

听了这话，彻儿似乎更愤怒了，声音也变得响雷似的“休息？她还有心情休息，她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晚上吗？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只听到一声声扑腾的声音，大概是都跪下了“皇上，请原谅娘娘，娘娘是有苦衷的呀，皇上”

“你们放手，别拉着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鬟，一个骄横任性的皇后就养了你们这般胆大包天的丫鬟，连朕都敢拦，你们心里只有皇后，可朕才是天下的主人。”……

我的心里凉凉的，预期的事情来了，明明是预期，为何还是难受。

砰砰的巨响，门被踢开，我一起身，便看到刘彻像个发怒的狮子一样盯着我。

“彻儿，你怎么了？这大清早的”我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道。

“为什么？陈阿娇，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到南宫知画的床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当贤后了么？”他质问我。

听到陈阿娇这三个字，心又凉了下，从成为太子妃到现在，他既然和吵闹也从没喊过我全名，而现在喊了，还是如此怒气的腔调。

“彻儿，后妃进宫迟早是要宠幸，我不过有点私心，和知画交好，想让她第一个得宠而已。”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上前一步“仅此而已？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我早说过，选秀女进宫是为了巩固权利，我不喜欢她们，让她们待在后宫就好了，你知不知道今早我醒来是什么感觉？那像是被叛的绝望，我最爱的人我的发妻竟把我灌醉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边，陈阿娇，你该是有多贤惠呀？”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不知如何是好，不行，不能感情用事，我得激怒他，那样才会有断绝来往的可能。

“是，你今天才明白我吗，还是你今天才认识我？”我迎着他的目光。

听完我的话，他似乎更气愤了，走到我面前“你！陈阿娇，你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无情无义！那你昨天对我的温柔是什么？那你对我说的情话又是什么谎言？我们同床同枕这么多年，竟比不上你装贤后的面子么？你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一把掀开薄毯子，站到他面前“你把自己说的多真心，宠幸了个美人就大清早的来我这叫喧。你不爱她们？那卫子夫呢？那可不是我把你送到她床上去的，那也不是一两次了，卫美人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能说你不爱吗？那孩子是怎么来的？所有的爱情在你刘彻眼里不过是巩固江山的工具罢了。”

他后退一步，眼睛里装满了失望“阿娇，在你眼里，我刘彻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是，这就是你的本质，也是我眼里的你，刘彻。”我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这违心的话的，我如何这样伤了最爱的人。

“你，你……这就是你几个月来不与我亲近的原因么？我一直以为慢慢会感化呢，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至少昨天你对我是没有芥蒂也是温柔的，你安静的靠在我怀里，在我面前撒娇，亲吻我的嘴唇，你说你等我回来。你知道吗？我下午开心得不得了，批完折子便赶过来了，我们把酒言欢，可谁知道醒来却不是你在我身边。……所以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么？”他又靠近着，握着我的肩，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皇上，我们都厌倦了彼此，不要再纠缠了。请皇上赐罪让我在椒房殿闭门一年，我不想管皇上的风流韵事，也请皇上不要来打扰我的安静生活。皇上，我，我，我不爱你了，昨天的温柔都是假的，和你的亲吻也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请皇上答应阿娇的请求。”我直接跪下了。

他却像听到江山被人夺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青筋暴粗，连声音也变的嘶哑“你不爱我了？温柔都是假的？和我亲吻觉得恶心？”停了下，一把抱起我，走近床上“那就让你更恶心一点，看看当我的女人让你恶心到了哪一步？陈阿娇，你给我记住，无论你如何讨厌我，你都是我刘彻的女人，你也只能是我刘彻的女人，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只能有我的痕迹。”边咆哮着边用力的撕开我的衣服。

我的孩子，这样会伤着我的孩子的，它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我不能失去它。我伸手拿下自己头发上唯一的发簪，抵在我脖子上“你放开我，否则我立马死给你看。”

他愕然的停止了动作“阿娇，你真的如何厌恶我了么？竟以死相逼？”

我趁机到另外一侧，仍把发簪抵在脖子间，往里刺了点，留下一条血痕。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视，一会，我跪下“请皇上答应阿娇的请求。”

屋里静了一会，突然他一个转身，发泄似的砸起了屋里的东西，一声声瓷器落地声裂开了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一直跪在那里，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则不停的砸，瓷器一片一片落在地上，终于，柜台上空荡荡的，能砸的都砸了，他停了下来，伸手把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扔了过来，清脆的声音，玉佩碎了，如我们的感情。

“阿娇，你如此无情，那好，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一年又如何，哪怕是一年之后，只要你没来找我，我绝不踏入椒房殿半步，玉佩已碎，你我感情不再，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大步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待刘彻走后，她们跑了进来，看到又是满屋着的碎片，都沉默着不说话，蹲下身体开始捡拾着。

鸣凤走近我身侧，跪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娘娘，为何不把实情告诉皇上呀？它是陛下的孩子，陛下一定会保护他的。何苦才用这样的方式呢？”

我冷笑了两声，“保护？你们知道我为何嫁给刘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的原因吗？”

小月她们都把目光集在我这，摇了摇头，不知所措。

“那是因为王太后和刘彻下的药，我还是太子妃时他们为了避免我怀上孩子就秘密的给我下药，在那些糕点上，以及她送的其他食物上，不然你们以为她那时每天给我送食物是为了什么，而我因为巧合一直没吃过它送的东西，所以我的身子才没有受损，所以我才能怀上孩子。”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娘娘，难道后来是你自己做了措施避免怀上孩子的，你是为了免除王太后的怀疑”嬷嬷站在原位吃惊的问道。

我抬起头，笑了笑“对，自从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在书房的讲话后，我就一直小心着，当时刘彻虽然心有不忍，却还是默许了王太后给我下药的行为。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的，造成我不能有孩子的假象。王太后派来给我检查的太医我是认识的，太医给王太后报了虚情。几次三番后，都从太医那里听来我再无生孕的能力，而我的肚子也从没有过反应，确定我真的无生孕能力之后，王太后才放松对我的警惕。”

“娘娘，老奴错怪了娘娘呀”嬷嬷走过来，抱着我老泪纵横道“老奴不了解内幕，多年来多次责怪娘娘未能给陛下生下一男半女，以为是娘娘任性好玩，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娘娘”“娘娘”她们一起走过来，抱着我，一起哭了起来，绘着地上的碎片，看起来是那么凄美。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说了一年不会来看我了，我们收拾差不多要准备了，不然被他们发现了，那一切都白搭了。”我把她们的手都握在一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娘娘，钟夜公子说今日下午和明日下午他都会亲自到宫外接应，那娘娘是什么时候走？”嬷嬷拉起我，拍了拍衣服。

“先准备好吧，要是下午能走，就今天下午走，”我说道。

鸣凤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娘娘，今天是大丫头可以出去采购的日子，娘娘不妨今天乔装打扮出去。”

“那更好了，就今天，”我看看身边的她们“人不能都离开，得留下一些来应对意外的状况，嬷嬷你经验丰富，就留下来，小月随我离开，鸣凤也长进了不了，留下来帮助嬷嬷，我再带灵儿走，玉儿留下。”

“娘娘，嬷嬷照顾你多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在你身边呢，让老奴随你一起走吧。”嬷嬷不放心的说着。

鸣凤也跟着“娘娘，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的，让鸣凤也一起吧。”

我摇了摇头，“你们糊涂呀，留在宫里的才是最要紧的，宫外能有什么事呢，安全得很，就这样了，现在再过一两个时辰都日午了，别磨叽了，”又看着这一地的碎片“扫干净吧，看着碍眼。”

她们点了点头，开始忙去了，我蹲下身子，把相偎的玉佩碎片捡起，按着记忆拼凑，用黏胶把它黏好，伸手把我脖子上的相依玉佩也摘下，用面巾包好，放入随行的包裹中。

小月贴心的给我端来粥“娘娘今日个早起就没吃过东西，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吃些吧，皇上呀，终有一日会明白的，别担心了。”

我笑了笑，接过粥，喝完，“小月，我想去花园看看，你陪我走走吧。”

她嗯了声，拉着我的手，像姐姐般亲密，一起到了花园。

“得让鸣凤她们记得照顾这个花园，我可不愿意回来时看到的是一片荒芜和衰败的样子”我指着现在繁花似锦的园子对小月说道。

“那是肯定的，娘娘有太多的记忆在这……”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杨得意从门口走了进来。“娘娘”小月扯了扯我的衣袖。

“皇后娘娘”他先是给我打了个招呼，接着展开手中的圣旨，“皇后陈氏接旨：皇后骄横，不得朕心，特封宫一年，外人不许探望，但念往日旧情，留其后位，留其后印，后宫之事，暂由卫美人管理。但皇后之事，任何人不得插手，众妃不得干扰皇后清静，一切朕自有分寸。皇后娘娘，接旨吧。”。

我行了个礼“臣妾谢陛下厚爱。”

只见杨得意叹了口气，“娘娘，此次怕是伤了皇上的心，皇上今早回到未央宫，把宫里的东西又摔了个遍”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娘娘呀，皇上气的都咯了几滴血。”说着从袖口拿出有几滴血印的手帕。

我心一紧，神色紧张起来“彻儿怎么样了？宣太医了没？有没有什么大事？……”

杨得意摇了摇头“娘娘糊涂了呀这次，既然如此担心皇上何不当面解释清楚呀？皇上对你的一片真心，奴才可是一直看在眼里，小时候皇上就对你情有独钟，这么些年，从没变过。娘娘，要不你去未央宫看看皇上吧，皇上安静下来之后可是一直看着你的画像落泪呀，娘娘，你这样做，苦了自己，又苦了皇上。”

我稳了稳心神“你严重了，自古红颜薄命，阿娇，现在只想安静的待着，其他的事，都是浮云。你回去告诉皇上，阿娇一定在椒房殿好好思过，一年之内，决不踏出椒房殿半步。”

杨得意看了看我，又想说着什么，我罢了罢手，让他退下，我已决定离开，现在的缠绵又有何用！

回到殿内，屋子已经被嬷嬷她们整理的非常好了，只是空了很多，看着怪怪的，空落落的。

“娘娘，南宫美人跪在未央宫快一个时辰了，说是求皇上收回成命，免了对你的封宫罪责，一切都因她而起，她愿意接受处罚。”灵儿进来说道。

“唉，知画是个好女子，这次是委屈她了，给我纸笔，我得告诉她在后宫好好活着……”我对灵儿说道。

写完之后，我折好，想了想还是从包袱里拿出那两块玉佩，递给嬷嬷“你把这玉佩送去未央宫，说一年一内绝不相见，这可以引起她们的注意力，我和小月、灵儿趁机离开。这给知画的信在宫门空悄悄给知画。之后，你们回来，把椒房殿的大门关住，这宫里有空地，你们可以自给自足，也可以送惯例的食物时在门口领。”

“是，奴婢门明白，一定不惹事，在这等主子回来”鸣凤声音哽咽的说着。

“好了，这若大的椒房殿就交给你们三个人了，其他的外室丫鬟我都已经打发走了，全给了她们银子让她们去找知画美人了。所以呀，你们可以轻松些，不必那么紧张”我说完望了望屋里的一切准备走了。

“娘娘，娘娘”鸣凤过来抱住我，竟哭了起来。

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一切都会没事的，我的衣服你可以随便穿啦，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等我回来哦。”

“嗯嗯，娘娘要好好的。”鸣凤使劲点了点头，又对着小月和灵儿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不然我可不再椒房殿的大门让你们进来呢。”

小月和灵儿也一副不舍的样子，四个人抱在了一团，我看了看嬷嬷，冲她笑笑，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了，该走啦，”我催促着。

一起踏出椒房殿的大门，我三个穿着丫鬟的衣服往出宫方向，嬷嬷提着东西往未央宫走去，鸣凤穿着我的衣服在门口遥望，玉儿则一身寻常丫鬟似的衣装站在鸣凤旁边。

我回头摇了摇头，转身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出宫门还算顺利，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便很轻松的过关了。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我吐了口气，像是一种在黑夜里走了很多天，终于看见了灯塔的那种释然，虽然已经身心疲惫了。

“阿娇，”钟夜欣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