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府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一路直接赶到了兰溪院门口。
在安府守卫目瞪口呆之际,项墨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去了兰溪院。
“阿笙?”项墨站着院中,未进屋,毕竟这里住着女眷,他也不好造次。
屋内的三个女人依次出来。
“快走吧,安府不安全了,老头命我来接你们走。”项墨点头,对韩舞影道。
三人也不耽误,安排人将肖凌渊请了出来。韩舞影和肖凌渊上了马车,虽然马车较宽敞,但奈何人多。
孙兰和阿笙就没有跟着上去了,而是上了罗家的车。
马车一路行至临安城外,项墨才松了一口气。
安家已经是架在火上烤,万一真来个玉石俱焚,挟持女眷不让出城,那就危险了。
“好了,出了临安就安全了,你们速速回京吧。我要随老头子回青州。”项墨话是对韩舞影说的,但一双眼睛却盯着阿笙,目光灼灼。
“阿笙,他的伤势已经大好了,你还回青州去吧。”韩舞影岂会不明白这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阿笙顿时脸一红,站着未动。
“阿笙姑娘,走吧?”项墨着急,生怕阿笙说出拒绝的话来。
不等她回答,整个人已经被项墨连拖带拽的拉进了路边另一辆马车。
“各位,就此别过。”
抱得美人归的项墨坐在马上,别过头来,笑得像个孩子。
此时,罗叨叨派来接孙兰的人也正好赶到,很快,官道上就只剩下韩舞影和肖凌渊两人,以及项墨留下的一名车夫。
马车很快上路,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
丞相此次元气大伤,身体还没好利落,上了车很快便睡着了。直到马车突然停下,他依然没醒。
“郡主,前面有人拦车。”车夫的声音隔着帘子飘进来。
韩舞影下了车,路边两匹马,马旁边站着的人正是蜀王。
“赵晟。”
韩舞影下了车,朝蜀王打招呼。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中叫出,蜀王的神色有些怪异,嘴角是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的目光触及到车帘子时,想起车上那人,嘴角的笑意立即生涩了几分。最后,视线落子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眸光紧了紧。
“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韩舞影心神狠狠一震,这几个字,不正是去青州之前,在郡主府收到的那个字条上的提醒吗?
原来,提醒自己的人竟然是蜀王!
韩舞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谢谢!”
蜀王自然不记得那张字条了,他的话意有所指。她如今是怀有身孕的人,他所说的量力而行是这个。但显然,韩舞影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索性,蜀王说得更直白一些。
“你与他,还在抓紧把庚帖换了吧。再过几个月就藏不住了。宫里所有子女的庚帖都在皇后处,你的也不例外。”
韩舞影默然,知道蜀王误会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比她更尴尬的是,蜀王身后那人。
重重的咳了几声,韩舞影的视线偏转,这才注意到,那个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
明明是个男子,偏偏精致的连女人看了都要妒忌三分。阳光照射下,他皮肤细腻得犹如刚出水面的荷花,泛着晶莹的水珠。
在韩舞影打量他的同时,那男人也正好看向她。男人静默了片刻,冷唇一勾,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那笑容,与他泛着点点幽红的眸子交相辉映,为他添了几许神秘。
韩舞影错开目光,正好扫到了他捻着蔷薇花的手上,这双手,与他的脸一样细腻。不想一般男子的手那么宽厚,又比女子手要大上许多。与他雌雄难辨的俊美身形倒是相得益彰。
等等!
韩舞影瞳孔猛然缩紧!
这双手,她见过。是积善堂那个坐诊的大夫!
虽然没有见到大夫全貌,但这双手这么特别,她不会认错!
韩舞影震惊的眸子转而看向蜀王,积善堂与蜀王有关!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走吧。到了京城就进宫去看看我母妃,近来她身体不好。你多陪陪她。”
不待韩舞影再探究,蜀王催着那人一同上马离去。
韩舞影摇摇头,踏进马车的瞬间,车内那妖孽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的脸。
“舞儿,再过几个月藏不住什么事?”他低笑,笑得不怀好意。
明知蜀王是误会了,他却还笑得出声。
韩舞影翻了个大白眼,在他身边躺下。
“他说的是孙兰有孕了。”她摇了摇头。
“来来,既然蜀王这么关心我们的造人计划,总不好让他失望。不如,我们现在造一个?”他蹭的一声,将她压在生下。粗重的喘息声渐渐清晰,在韩舞影耳边放大。
韩舞影瞪大了眼睛,“车外有人。”
这要是被车夫听了去,那得多尴尬啊。
赖着她身上的某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摩挲。一边眯着眼委屈道:“舞儿,为夫好久没吃过肉了。你摸,他都饿瘦了。”
他的大手抓着她的小手往身上某个地方探去。
韩舞影嗤笑出声,这货真是越来越无赖了。
如今耍起流氓来越来越信手拈来。
“舞儿,你这表情是不信?真是饿瘦了。我们应该活在当下,能享乐时尽情造作。”他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神情越发委屈。
“活在当下?”韩舞影掏掏耳朵,想明确一下这是不是高冷的丞相能说出来的话。却听他浅笑低喃。
“裤裆的裆。”
“……”
果然,高估了这货!
“好了好了”韩舞影一边阻止他作恶的手,一边求饶,“回去好好补偿你。”
一听这话,某人顿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眉开眼笑:“你可要记住你的承诺。舞儿,回去为夫洗香香了等你补偿。”
韩舞影:“……”
总感觉不知不觉进了他的圈套。
……
蜀王和亦云站在高处,目送着马车从官道缓缓离去。
“瞧瞧你,这真是大度啊。蜀王既然这么大度,怎么不对我大方一回?”玄衣男子唇畔够出了嘲讽的笑意,看着蜀王唇角一凝。
听蜀王没有说话,亦云的音调更怪异了一些。
“亲自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到别人手中,还要替她想办法找庚帖。找庚帖也就算了,还要将本公子弄进京去,给她安胎?啧啧,蜀王殿下真当得起千年好备胎这个名啊……额……啊!”
话音未落,亦云的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扼住他喉咙的手,白皙的脖子立即出现了一丝猩红。
“怎么?你有意见?”蜀王眼眸恢复了一番的冷冽,全然没有刚才与韩舞影对视时候的柔情,“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好你的份内之事。记住,你与我契约6年,如今还剩最后半年。”
“咳咳……”脖子上的钳制突然松开了,亦云猛烈的咳嗽几声,收起了玩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半年一到,你要记住给我东西。”
“那是自然。”
蜀王背过身去,没有再理他。亦云妖艳的脸庞上浮起的一丝意味。
有意思!她并未怀孕,不过先留着这个消息再好好逗逗蜀王!
……
离京一个月,早已经是一番新天地。
街上的人脱下了沉重的冬装,换上了轻盈的纱裙,好一派莺歌燕语的春景。
马车还没到达郡主府门口,韩舞影远远看见站在门口迎接她的萱萱。
萱萱看着渐渐靠近的马车,忽然视线被阻挡了。
“哟,这不是萱萱姑娘吗?”
萱萱蹙眉,抬眸迎向了挡着她视线的男人,苏今,苏府嫡子,也是苏家最小的儿子,京城一霸。
“公子认错人了。”萱萱神色冷淡得不能在冷,要不是大庭广众,又是在郡主府门口,她怕给舞宝惹麻烦早就废了这个纨绔子弟。
“哟,你是说本公子眼神不好?”苏今面色很不悦,身后跟着的侍卫也开始起哄,他胆子越发大,走上前去欲摸萱萱的脸。
这张脸蛋可是京城所有男人朝思暮想的,他岂会认错?
再说了,他去过醉仙楼无数次,虽未听过萱萱唱曲,但远远一瞥的次数可不在少数。
想起无数次被萱萱拒绝,他就恨得牙痒痒,今日竟然在大街上碰见这个女人,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好好宣泄一番。
“姑娘,不如跟着本公子走吧,本公子定会好好疼你!”一阵淫笑,听得萱萱直恶心。
萱萱目光一紧,盯着那只离她脸越来越近的爪子,突然,唇畔一凝,以迅雷不及掩眼之势抓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掰,随后将身前的人狠狠一推。
“啊——”
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随后是苏今的惨叫声!
一群侍卫被眼前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上前接住即将摔倒的苏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行凶,你可知你打的是内阁大学士苏大人的公子?”
“这个妖女,公子您没事吧”
……
场面一时混乱,十几个大男人瞬间将萱萱的去路围住了,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眸,眉头一皱,就发现眼前一片巨大的阴影已经投射下来,原本还在疾驰的马车稳稳停下,冲散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
“什么人当街纵马?”苏今捂着手指头,颤颤巍巍指了指马车。
帘子一挑,韩舞影利落的下了马车,连个眼神也懒得赏给路边的那个挑梁小丑,而是径直走向萱萱,问她:“你没事吧?”
“昭和郡主?”苏今也不是毫无见识的人,至少,京城里的那些面孔他都记得很熟,尤其的美貌的女子。京城贵女要论美貌,排在第一的当属昭和郡主韩舞影,所以,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韩舞影的身份。
见萱萱点头,示意她无大碍。韩舞影这才转身,冷冽的眸子扫过苏今,最后停在他耷拉着的手指上,嘴唇掀了掀。
“你既然认识本郡主,还不滚?”
苏今的那群手下早已经没了脾气,颤颤巍巍扶着自家主子,小声劝慰道:“公子,还是先回去吧,来日方长,昭和郡主可不好惹啊!”
“怕什么,本公子的手难道就白白断了吗!”
要是往日,苏今断然不敢与韩舞影对峙,但如今苏家地位大涨。陈家消亡,苏家撅起,苏家很有可能成为新了四大家族之一。
所以,苏今底气也足了一些,盯着萱萱道:“郡主,这位姑娘伤了我的手,还请郡主不要包庇凶手。”
哦?这意思的跟韩舞影要人?
韩舞影眸子眯了眯,眼中的笑意忽而变冷,“苏今,你要撒野也不看看地方?在我郡主府门口调戏良家妇女,你还有理?”
苏今冷笑:“这位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这是醉仙楼大名鼎鼎的萱萱姑娘。郡主身份高贵,怎可与青楼女子为伍。”
苏今就是抓住了萱萱的身份做文章,韩舞影就算包庇萱萱也断然不敢将事情闹到皇上那去,毕竟,她与青楼女子来往皇上不可能会允许的。只要韩舞影不闹到皇上那去,他觉得自己就有胜算,如今苏家风头正盛,上到皇后,下到京兆尹都得卖苏家一个面子。
“苏今,没想到你眼神这么不好。这是我的医女如生,我从外地寻来的大夫。先前已经在京兆伊处备案登记过了。你非要诬赖她是青楼女子,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韩舞影招招手,此时已经走到门口的乐叔立即带了一队侍卫将苏今几人围住了。
“走!”
苏今咬牙,冷眼扫过韩舞影的脸庞,最后落在了萱萱唇角的冷笑上,说不出来的憋屈!
好,你们等着!
“苏家怎么这么猖狂了?”撇着远去的背影,韩舞影皱眉,一个月而已,看来京城变故不少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起来这变故从你们二人称病闭门谢客的时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