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地方遍地的药铺,梧桐有没有说是在哪家药铺等您?”
可人瞄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街道,竟然全都是药铺。已经找了一上午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顿时有些泄气。
“没说。”韩舞影道。
“会不会,梧桐带着小姐给的盘缠跑路了?”可人一惊,对那个满脸疤痕的女子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应该不会啊,奴婢不认为梧桐会跑。”白蔷淡淡开口。
那日目睹了在乱葬岗的一切,白蔷对于梧桐的心境要了解一些。梧桐找到小姐明显是为了给陈慕白报仇,大仇未报,梧桐怎么可能跑路?
“嗯,分头找吧。”韩舞影说着就走进了一家药铺,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也各自分开。
“娘子,真是你啊,你我缘分真是不浅。”
韩舞影走出药铺,听到一声口哨声,这轻浮的声音入耳,她的眉头顿时一挑。
来人一袭靛青色短衫,站在她面前摆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几缕飘在额前的碎发显现出他的放荡不羁,他随意的捋了捋碎发,一双狭长的杏花眼暗微微吊起,流转间尽是秋波,一看就是个风流模样。
韩舞影不认得这个人,但却认得这把嗓音。正是昨夜在绑走小召的那人。
韩舞影站着未说话,眼中的冷芒附上了他的脸,三葬却不以为意。抬手支在了药铺门框上。
“娘子,说起来小爷还没有自我介绍,小爷就是你将来的男人,记好了,我叫三葬,葬送的葬,你可以叫我唐长老。”
三葬说完给韩舞影抛了一个媚眼。
“无赖,流氓。”韩舞影欲走,三葬连忙招招手喊住她。
“别走啊,你着评价很对啊,娘子才见过我两次就能得出如此精准的评价,看来对小爷很用心啊。不妨再了解了解,你一定会知道小爷是多么无赖、多么流氓的。”
韩舞影充耳不闻,知道这个男人武功高强,自己在大街上不可能出手,这里说不定有楚帝派来的人,断然不能暴露武功。所以,摆脱这个人的方法只有躲。
韩舞影脚下生风,奈何不能施展轻功,很快就被三葬追上了。
“娘子,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韩舞影无语,冷着脸问:“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想带你回去当我压寨夫人。”三葬绞着头发把玩着,狭长的杏花眼中透着一丝玩味与较真。
忽然,银光一闪,画风突变,紧接着是一道破风的声音传来。三葬一惊,下意识的去推韩舞影,自己没躲过,一根银针没入了后背的蝴蝶骨中。
韩舞影愣了愣,随即扫视一圈,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郡主——”梧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咚!”
韩舞影还未说话,身边的三葬轰然倒地,梧桐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中了蒙汗药,晕倒了。”
韩舞影眉头紧锁,刚想翻看一下他伤口,看一下那跟针,又有两人拨开人群而来。
“三爷,怎么回事?”
“快走。”
于是,那两个随从就抬着三葬消失在了街角尽头。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这针刚才分明是向着自己而来的,针没有毒,只是想迷晕自己。那么迷晕自己的目的就究竟的为了什么呢?
而且,以她的武功刚才一点气息都没有感到,不仅是她,就连三葬也没有感觉到,三葬的武功在她之上,那么说明那刺客的武功更胜一筹。
在楚国,还真难得有这么高武功之人。
“郡主,我们也走吧。”梧桐温声道,拉回了韩舞影的思绪。
“我们先去酒楼吃了饭再回。”韩舞影想起了自己的两个丫头,当时约在酒楼碰面的。
韩舞影和梧桐进了长陵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临江阁,梧桐带了一顶帽子,面纱遮面,脸上的伤疤没有露出来。
临江阁是做八角阁楼,一共开了八扇门,没一扇都通向不同的街道,倒是一个好位置。
韩舞影寻了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下,如果她猜得不错,那射银针的刺客应该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你来长陵该有两日了吧?”韩舞影示意梧桐就坐,梧桐的帽子正好挡住了韩舞影的脸。
“嗯,奴婢这两人在长陵熟悉了一下地形。然后就等着小姐到来。”梧桐道。
韩舞影知道她不会与自己说实话,她所说的熟悉地形大概是部署,韩舞影微微一笑,又问:“那你这两日宿在哪?”
梧桐沉吟一番,头低了下去:“奴婢住在城外的牙山上,在那里正好有一件猎户的小木屋没人住。奴婢这副模样,要是住店怕是要吓到人……”
梧桐的声音在韩舞影的耳边渐渐低了下去,她的视线都被门口刚进来的两个人所吸引,那两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足以让烈日结出冰。
韩舞影淡淡勾唇,知道自己等的人已经来了。
“郡主,你在这啊?”就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时,一个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韩舞影抬眸,二楼个阁楼上露出了苏颂那张老奸巨猾的脸,正冲着自己笑得灿烂。
刚进门的那两个劲装刺客的目光正好落在了韩舞影身上。只对视一眼,韩舞影就看出了对方志在必得的决心。
“走!”
拉着梧桐,韩舞影飞奔出了酒楼。
就在她出门的瞬间,破风的声音呼呼而来,随后是几枚长钉钉入木桩的声音。
“郡主,这是何人?”梧桐不解问道。
“我也不知,总之是要杀我的。”
韩舞影呼哧带喘,在梧桐面前也不想暴露武功,只得用跑的。
“要不要奴婢去会会他们?”梧桐问,她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挺自信的。
“不,你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这两人武功以一看就不弱,方才在大街上我的侍卫都被他打晕了。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是慕白的人,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慕白交代?”
梧桐是韩舞影用来对付楚帝的一张牌。还没开始用,怎么能折损在这里。连三葬都不是那两人对手,韩舞影知道梧桐肯定打不过他们,那就不要去送死了。
韩舞影一番话,听得梧桐生出了几许感动,除了慕白小姐,对她最好的人就是韩舞影了,当下,梧桐决定等报了仇一定要好好待在韩舞影身边保护她。
至于眼下嘛,她听韩舞影这么一说,确实也不想去逞强,毕竟她都已经部署好了,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意外。
心思各异的两人子在街上奔跑了一阵,慌不择路跑进了一间赌场。
那厢那两名刺客一路追出了临江阁,他们走后,苏颂盯着四个人消失的路口,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
有人在追韩舞影,他刚才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去,跟着这两人。”苏颂招招手,他身后的暗卫西成就追出去了。
韩舞影二人进了赌场。还未稳定心神,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郡主,那两人追来了。”梧桐看了一眼进门的方向,提醒韩舞影快些逃离。
幸好赌场人多,可以暂时掩住那两人的耳目,也够他们找一阵子了。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找到,你去找找看赌场有没有后门。”韩舞影看着寸寸靠近的刺客,想支开梧桐,她才能展现武功与那刺客速战速决。
虽然以一敌二,没有多少胜算,但总得去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细。
梧桐领命而去,韩舞影刚一转身,一种修长宽大的大手就拉了她一把,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塞到了赌桌下面的衬布下。
“嘘——别说话!”捂着韩舞影嘴巴的人是亦云,韩舞影停止了挣扎,乖乖的躲在衬布下。
“买大买小啊,买定离手啊——”
周遭的杂乱声已经赌场内的尖叫怒骂声都一寸寸在她耳中淡下去,躲在桌布下的韩舞影紧张的听着那两人的脚步声,随着脚步一步步靠近而紧张不已。
直到那两双脚从她面前路过。没有停留。韩舞影才松了一口气。
“出来吧,走了。”韩舞影面前暗沉的桌布别掀开,露出亦云那双魅惑如星辰而又泛着点点红光的邪性的眼。
韩舞影没有理会他伸过来搀扶她的手,而是自己走了出来。
与这个男人打过几次交道,虽然亦云对她没有恶意,但这个男人是危险的,韩舞影对于危险有被本能的趋避反应。这个男人,她看不透,并不想靠太近。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亦云收回空荡荡的手,挑眉一笑。
“救命之恩改日再报。”韩舞影环视一眼,没有看到梧桐,有些担心,不想久留。
亦云点点头,也不勉强,“我住在百里客栈天字房,你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韩舞影颔首离去。
出了赌场,果然没有见到那两人的踪影,可人、白蔷和梧桐一起迎了上来,梧桐脸色的面纱不知所踪,露出了她惨不忍睹的脸。
韩舞影知道,定是刚才为了逃过那两名刺客的追杀而换了装。
“小姐,听说有刺客,你没事吧?”可人眼睛微微红肿,满是焦虑。
“没事,回营帐吧。”
主仆四人遂而出了城。
文山。
当属下抬着昏迷不醒的三葬回来的时候,唐老大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遭谁暗算了?”唐老大挤开那两名手下。
“属下也不知,当时在街上,三爷看见一位女子,然后就叫属下等离得远远的,后来听到一阵内力破空的声音,我们二人赶到的时候,三爷就已经晕了。”
“不过,听那名姑娘说,三爷是中了一枚银针。”
唐老大眉头紧蹙,对属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叫老四过来。”
很快,一个中年精廋的男子站在门口,老四夜朗是这几兄弟中唯一懂医之人,每次几兄弟的伤都是夜朗治的。夜朗旁边,站着木讷一言不发的二条。
“大哥,你找我?”夜朗走了进来,瞥见榻上躺着的三葬,先是一愣,随后浮起紧张之色。
“老三怎么了?”夜朗坐在塌边,执起三葬的手,探了探。“中药了。”
夜朗话音刚落,二条已经翻过三葬的身子,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最后在他屁。股上拔出了一枚银针。
夜朗用帕子包过银针,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怎么了,老三莫不是中了什么剧毒?”唐老大急忙紧张问道。
“那到不是,他中的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夜阑将银针递给唐老大,“不过,这银针不简单,出自玄门。”
“什么?”唐老大险些跳脚,紧锁眉头瞥了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恨得牙痒痒。
早上才敲打了他不要出去惹是生非,这么快就惹上了玄门中人,这可如何是好?
“你确定你没看错?”唐老大看那针很普通,狐疑道。
“大哥这是不信我?”夜朗的脸色沉了沉,有些不悦。
“你看着针,旁人看不出什么猫腻,但针脚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这是玄门神兵库的标志,这枚银针一定是出自神兵库。你若不信,你取来放大镜好好瞧瞧。”
夜朗说完就坐到椅子上,不欲再搭理唐老大。
唐老大吩咐左右取了放大镜一看,果然如此。当下陪着笑脸给夜朗讨好了几句,又问向二条:
“你说最近老三都出去干什么去了,他看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二条眼睛放空,好像没有听到唐老大的问话,许久,唐老大叹了一口气,却听二条答道:
“不知。”
唐老大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险些倒地不起。
……
韩舞影带着三个丫头刚回了营地,就有小太监来请。
“郡主,皇上请您去一趟龙帐。”
“公公知道是什么事情吗?”那来传话的小太监是万公公的徒弟,韩舞影才敢这么问。
“好像与明日军鼓献舞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