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黑线没入大长老眉心后,大长老整个人脸色变黑,目光呆滞,而后瘫在地上。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得神魂不附,连着避退几步,生怕沾染到自己身上。
“这是蛊毒?”四长老面色一凝,看向肖凌渊。
这黑线蹦出后,肖凌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手腕处的血还在留,韩舞影早已经拨开人群,扯了一片裙角,帮他包扎上伤口。
“没错,这是蛊毒。老大这回在云山,有人放蛊害他,老大中了那蛊之后,忍受着剧痛将蛊养在体内,回来后。刚刚将蛊虫放出,蛊虫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肖阮冷冷指了着地上还是抽搐的大长老。
四长老惊惧之余,解释道:“这蛊若是从宿主体内出来,会寻找主人,这就是蛊虫反噬。现如今大长老就是受了蛊虫的反噬,我看这蛊的毒性不小,大长老也算是咎由自取。”
众人唏嘘一阵,有些后怕。
大长老谋害家主,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这蛊虫便是证据。
四长老淡淡扫过肖凌渊苍白的脸色,能够以身体养着蛊虫这么久,还强行取出蛊虫,他的强大确实可怕。
“家主要休息,你们就不要打扰了。”四长老将众人遣散,又吩咐人将抽搐不已,失去神识的大长老抬下去。
等着蛊虫将他体内的血肉吃尽,大长老便没救了。
很快,厅内就只有肖凌渊兄弟和韩舞影三人。
肖阮一见那两人气氛不对,赶紧脚底抹油,“你们先忙,你带回来的那姑娘,我已经安顿到我府上了,我还得去宫里报备一声,看来爷就是个劳碌命。”
等肖阮走后,韩舞影瞪着肖凌渊,“什么姑娘?”
“我从云城带回来一位姓韩的姑娘并且放出风声去,这位姑娘就是韩家后人。在长陵追杀你的那两个人,我想很快就有消息了。”
韩舞影挑眉,“你是说,你找了个人给我当挡箭牌。不知这位姑娘自己知不知道她是假的?”
“不知。”肖凌渊笑得得意。可这一笑牵扯了伤口,他的脸色白了几分,重重咳了几声。
韩舞影嗔他一眼,也不再多问。
他的伤势只怕不像表面这般轻,单是让蛊虫养在体内十日,再到刚才这么一发力,他体内的静脉早已经被蛊虫压断,要想修复还得花一段时日。
“是谁帮你控制蛊虫的?”韩舞影默了默,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蛊虫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人一旦中了蛊,要想驱除出来,那比登天还难。方才肖凌渊当着大家的面将体内的蛊虫轻而易举驱出,若是没有高人相助,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肖凌渊咧嘴一笑,赞赏的看她一眼,“我媳妇果然聪明。”
一听这称呼,韩舞影的脸色潮红,嗔他一眼要反驳,就见他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在云城遇到了一个人,离之。他将我体内的蛊毒控制住了,不然我早已经失了心智,难能或者回来。”
韩舞影点头,大长老既然出手,必然是用最强的蛊毒,不会给他活着回来的机会的。只是,大长老不知肖凌渊在云城能遇到玄门的四大隐士之一的离之,也算是肖凌渊命大。
韩舞影不置可否,听到离之的名字,脸色沉了沉。说起来,她与离之是有仇的,遑论离之参与的多少残害韩肖的计划,宁安县大牢可是离之亲自布下的结界。他怎么也讨不了责任,所以,韩舞影对于这个名字,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看穿了她的心思,肖凌渊握住她冰冷的手,目光紧了紧,轻声说:“我与离之聊过了,当年之事,他是不知情的,他也是上了别人的当,别人骗他,有一个他追查很久的仇家要到宁安,于是他亲自布下了那结界。他并不知那大牢是为当时的玄门少主韩肖设计的,后来他知道实情后,就隐居了,一辈子活在自责中。”
韩舞影抿唇没有说话,不管是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伤害都已经造成,她此时的心境实在无法说出什么原谅的话来。
“不说他了,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带你出府找萱萱去看看吧。”韩舞影扯开了话题。
肖凌渊知道她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若是真是原谅离之,还需要些时日。他点头望了眼门外,“你帮我看看四长老可过来了。”
韩舞影起身走到门外,果然将四长老领着府医前来。
见到韩舞影,四长老点头打了个招呼,刚想进门,别韩舞影叫住了。
“四长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四长老略一思索,安排府医进门诊治,自己则领着韩舞影去了角门处的回廊下。
两人站在廊下,凝视着对方,韩舞影先开了口。
“舞儿此番是想感谢四长老的提醒之恩。若非你提醒我注意大长老,我也不可能在今日扭转局势。”韩舞影从衣袖中抖出一张纸,那是昨晚上用流箭射入她卧室的窗户上的。
字条虽然没有署名,但,从今日种种来看,四长老对她完全没有恶意,相反,还在处处维护他。加上肖凌渊刚才与她说过,五位长老中,他最信任的就只有四长老。所以,韩舞影才敢确定,射这支流箭提醒她的人就是四长老。
四长老淡笑一声,算是承认了,“你不必谢我,我只做了我应该做的,倒是你自己,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突破的方法。你先将大长老放在你书房的飞鹰令取出,派人去二长老处跟他说,大长老提醒你要注意二长老,并且偷偷将飞鹰令放在二长老院中。然后派人跑去大长老处,说二长老提醒你,要注意大长老。如此一来,树立了老大和老二的敌对立场,加上这两人原本就常年不睦,你这一煽风点火,两人立即就将目标换成了对方。这一招祸水东引实在是高。”
韩舞影直爽一笑,“我的这点小心思让四长老见笑了。”
四长来淡笑,提醒道:“你这招迷惑一时还行,不过,老二在大牢里肯定待不久,很快,他就会明白是你从中作梗,你得早作打算。”
目送着韩舞影进了大厅,侍卫夜寒出现在四长老身后,不解的问道:“四爷,为何您不告诉她家主在云山历练的消息是您透给离之的?昨夜您之所以提醒她,也是因为离之的交代?”
“你不懂,那家伙只想要赎罪,并不奢求她的原谅。”四长老神色淡淡,盯着韩舞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谁能想到,韩肖竟然还能有个女儿呢,真是天佑大乐,大乐朝的皇室血脉还有最后一丝善存。
“四爷,听说少主带了一个韩家后人回来,如今住在少主的府里。”夜寒又道。
“嗯,那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公主是这位。”四长老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厅门口,交代道:“你跟在她身边,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
“是。”
那府医果然看不了肖凌渊的病,给肖凌渊开了一些药,韩舞影就让他回去了,府医走后,四长老进来,找肖凌渊说了几句话。待四长老走后,韩舞影便叫来福叔,套了马车准备前往萱萱的百草园。
福叔亲自赶车,韩舞影还是不放心,又让玄夜安排了一班暗卫暗中保护,这才安心出了门。
永乐宫。
鎏金雕龙皇座上,身穿青龙长袍的男人眯了眯眼,把玩着说中的杯盏。此人正是玄门门主韩月。
听到脚步声,韩月的视线从酒盏划至门口,眯着眼望着迈着稳健步伐走了进来的肖阮。还不等肖阮见礼,韩月的嘴唇勾了勾,朗声问道:“听说你找到了韩家后人?韩家莫非真有后人?”
韩月的质疑之意很明显,明显到肖阮想忽略都不行。肖阮点头,“是的,货真价实的韩家后人,我的亲表妹。”
韩月脸上的肌肉不着痕迹的抽动了一下,当初若是不然韩肖去楚国就好了,要是留着韩肖在玄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或许不会有机会让他生出孩子,虽说知道韩肖在楚国成亲后,他也曾派人前往楚国,给韩肖的夫人下药,但,终究是太远了,他手伸不了这么长。才会有此疏忽的。
“门主?”看到韩月的神色不还看,肖阮的内心极其痛快,于是,于是,决定让他更加不痛快一些。
肖阮掏出一块银锭子大的血玉,那玉已经变得通体暗红,此玉一出,韩月的嘴角又是一抽,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这玉他认得,是专门验证皇家血脉的。此玉确实可以证明韩家后人的身份,因为只有真是的韩家人的血,才能让血玉显现暗红色。
这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肖家的人都造不出来假。
想到韩肖死都死了十五年了,竟然还出来作妖。韩月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怒气化为戾气,哈哈大笑几声,“好,既然韩家公主在,那就早些接回宫中吧。”
肖阮挑眉,“门主怎知是公主?我可没说过这位后人是女人。”
韩月一噎,将手中的酒杯捏得咯咯直响,冷冷道:“本座不过是猜测而已。”
知道这位的暴戾脾气,肖阮不打算与他硬碰硬,当即转了话题,“接回宫中是肯定的,不过,公主刚才玄门,很多规矩还不习惯,先让她在我府里学学规矩吧,免得别人说我们大乐朝的继承人没有规矩。”
继承人几个字可谓狠狠戳在了韩月心上。他虽然动用了少手段坐上了门主之位,可却不能传为于自己的儿子,全都因为他体内的血脉并非真正的韩家血脉。韩月收敛了笑意,怒目而视肖阮,阴阳怪气道:
“莫非你舍得将你玄门少主的位置拱手让人?”
“我可不想某些人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权势。既然正主回来了,物归原主是迟早的事。”
“说得好听。”韩月冷哼一声,明显不信,暗自嘲讽肖阮的义正言辞,还不是想着将公主拘在他府里,好先下手为强与公主定下婚约,从而坐稳少主的位置。
肖阮却是不理会他的表情,起身告辞,却听韩月叫住了他。
“明日,带公主去皇陵参拜一下吧,怎么说也是韩家人,等认祖归宗啊。”韩月挑了挑眉,又开始饮酒,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对说一句话。
肖阮走出了永乐宫大门,就听身后乐曲声又响起来了,这个门主,一日不作乐就闲得慌。
肖阮走后,“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永乐宫,乐姬们一哄而散。
“主上。”大太监杨宁海甩着拂尘小步上前,一脸忐忑。
还不等他跪下,一直明黄的绣着二龙戏珠的靴子已经踏上他的胸口,一阵痛感传遍他的全身,咬着后槽牙终究是吐出一口血,险些痛晕过去。
但他知道,此时不能晕,否则等他醒来他就该在菜市场问斩了。忍着剧痛,杨宁海从地上挣扎了一下,又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韩月跟前,生怕露出一点破绽,惹得这位暴戾的主更加气恼。
“你这个蠢奴才,你还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下贱的蠢奴才!”韩月又狠狠在他身上踹了两脚,见他如同个木偶人一样,没有反应,顿觉无趣。
挥了挥手,“你起来吧。”
杨宁海如蒙大赦,擦了擦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站起来。
“主上,您真的要让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去认祖归宗?”杨宁海不解问道。
“你懂什么,皇陵是一定要去的,至于去了是不是认祖归宗就不好说了。你去将大公子叫来,本座有事交代。”韩月淡淡瞥一眼杨宁海,语气有沾染了一些不耐烦。
杨宁海很识趣的闭上嘴,出了永乐宫。
大公子是韩月的大儿子,他一共七个子女,唯独最喜欢这个大儿子,只可惜,没法立大公子为继承人,这另他性情越发暴戾起来。
杨宁海领来大公子后,立即退了出去将永乐宫的大门带上了,父子两密谋了什么不得而知。
出了肖府,马车一路直奔闹市而去,百草园开在玄门最繁华的街上。
还未靠近,韩舞影远远就看见金光闪闪的牌匾,以及牌匾下排着的冗长的前来求诊的队伍。
早就听闻过百草园是玄门最大的医馆,但亲眼一见,韩舞影还是忍不住咋舌。萱萱果然厉害!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地将马车停了进去,还未下车,可人就迎了上来。
“小姐~”
韩舞影蹙眉,“你不在里面看着小召,你跑出来做什么?”
可人委屈道:“有医馆中的人看着小召,她已经醒来了,门口这么多人,奴婢担心小姐。”
韩舞影一见那丫头噘嘴的模样,什么责备话都说不出口了,叹一口气,命她去扶车内的那一尊大神。哪知,肖凌渊撇了一眼可人伸进来的手,冷冷道:“我要我媳妇扶。”
韩舞影才迈了一步的脚一顿,险些不稳,这么多人在,这货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这是准备让整个玄门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吗?
可人讪笑一声,暗挫挫收回了手,对这韩舞影一摊,深表无奈。
韩舞影暗自磨牙,只得又回到马车里,这才将这尊大神顺当请了下来。
刚下马车,萱萱便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了韩舞影和肖凌渊交握的双手上,轻轻一笑:“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虐狗啊?”
可人不解的回嘴:“萱萱姑娘,这没有狗啊。”
萱萱一副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一眼可人,嘴角抽了抽,十分笃定道:“有,我眼前就有一只,而且很大。”
被调侃了的可人呆萌的挠挠头,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医馆。
百草园很大,萱萱领着众人直接上来三楼,三楼是萱萱的私人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打扰,一楼是药方,二楼才是看诊的地方,每天往来的病患不少,萱萱自然不可能凭一人之力完成,所以,医馆除她之外,还有十几个坐堂大夫。早上福叔让人送来小召,所以萱萱今日并未去楼下坐堂,而在专心在三楼给小召看病。
此时,见韩舞影上来,小召挣扎着从踏上要起来,被韩舞影连忙制止住了。
“你先躺着,不必拘礼,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别的事情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