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铎一惊,难道这个年轻人有真本事吗?
他躲开尤星越的视线,嗫嚅道:“没有。”
尤星越:“那这是什么?”
说着,尤星越伸手在金蟾腹部擦过,随即在几人面前摊开。
曹铎和汪大师脸色同时一变,只见尤星越冷白的指腹上横着一抹红色,散发着常人很难闻到的血腥气。
尤星越指腹微捻,低头闻了闻:“牲畜的血。先生,你从汪大师手里请来了这尊金蟾,连用鲜血和生肉祭祀金蟾的方法也是汪大师教给您的吧?”
金蟾与汪大师连着一根线,说明金蟾与汪大师有联系,基本可以断定是汪大师将金蟾给了曹铎。
曹铎大吃一惊,他没有告诉这年轻人金蟾的来历啊!
曹铎态度恭敬几分:“这有什么不对吗?”
尤星越取出纸巾擦手指:“您细细想一想,有几户人家会用生肉和血祭祀家里的神像或者灵物?”
曹铎脸色慌乱,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念叨着:“好、好像是很少见,但是也有,我见过的!道观里的神仙也用猪头祭祀啊……”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曹铎眼珠移动,避开了尤星越的视线。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曹铎对金蟾的邪门之处并非一无所知,可惜贪婪的念头占了上风,曹铎还是迎回了这尊金蟾。
尤星越意兴阑珊:“金蟾招财灵验,必然要收取祭祀和供奉作为报酬。”
张枚听得半懂不懂:“那我们一直祭祀也行吧?”
汪大师赶紧道:“不错,只要一直供奉,金蟾就会保佑曹先生财源广进,事业顺利。”
尤星越歪头,视线被镜片滤得有些冷:“真的吗?”
汪大师不敢与尤星越对视,下意识瞥向金蟾,却不想金蟾眼珠转动,和汪大师冷冷对视。
汪大师心惊肉跳,立刻反驳:“自然如此!金蟾是灵物,又不是邪神妖怪。”
尤星越将汪大师与金蟾间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笑了下:“所谓邪神,原本就是应贪欲而生。曹先生供奉金蟾的方法,和以前祭祀邪神的方式相差无几。旧时候,南方曾经盛行邪神五通,供奉到了后期,会向信众索要活人和女子做祭品。”
活人??
在场除了汪大师以外,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汪大师竭力辩解:“荒唐!曹先生,你想想,金蟾何时提出过分的请求?金蟾是受过香火供奉的神灵,拥有实现信众心愿的能力。曹先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盯着尤星越的眼神中露出几分凶狠,警告尤星越不要多管闲事。
曹铎对汪大师的怀疑再次动摇,他内心渴望获得更多的钱,开始自我欺骗:“确实……金蟾只是要一些牛羊的肉。”
尤星越不为威胁所动:“是吗?曹先生,金蟾受到的第一次祭祀,和最近一次祭祀,分别是什么东西?”
曹铎仔细回想:“第一次是一盘新鲜的牛排肉,上一次是……半扇猪。”
曹铎的声音逐渐变小,勉强挤出最后四个字。
曹铎顿时不寒而栗——确实,一开始汪大师只是要求曹铎供奉少量生肉,不到一周的时间,要求就变成半扇猪整只羊!
也许再过段时间……不,不用过段时间,汪大师前几天已经告诉要奉上活的动物!
到了此刻,曹铎终于意识到自己请了一个什么东西回家,他回过头,再次映入眼中的金蟾忽然面目可憎起来。
曹铎一把抓住尤星越的手腕:“大师!我虽然贪财,可不敢害人啊!大师快救救我们!”
尤星越飞快皱了下眉,他看着瘦,手劲却大,轻松掰开曹铎的手指:“这是自然。”
汪大师五官扭曲。
他怎么都想不到,原本顺利进展的计划,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破坏!
汪大师脸部涨红,一股怪异的腥臭气味从他身后传来。
不留客惊慌道:“器灵现身了!”
别墅的光线不知何时暗淡下来,一只浑身金色的蟾蜍跳上汪大师右肩,眼珠滚动,森然视线定格在尤星越身上。
金蟾现身,邪气和阴气布满整个别墅,阳气较弱的张雪梅当场陷入昏迷。
张枚吓得跌坐在地上,紧紧捂住嘴——天呐!这世界上真的有成精的妖精鬼怪!居然还在她的家里!
汪大师被金蟾压身,眼神瞬间失去焦距。金蟾的身影飞快没入汪大师的身体,眨眼便上身成功!
曹铎仰头,失声叫道:“妖怪——”
汪大师翻出眼白,四肢趴地,以蟾蜍的姿势猛地扑向张雪梅!
张雪梅还在无知无觉的昏迷当中,周健紧紧抱住张雪梅,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金蟾。
夫妻二人闭着眼睛,分秒都被拉得漫长煎熬,大概几十秒的时间,周健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却被入目的景象惊到失声——
无数红线以尤星越为中心,横竖穿插遍布整个别墅一楼。汪大师被红线压在地上,金蟾立刻甩脱汪大师的身体,再次扑向张雪梅!
尤星越眉心一皱——金蟾怎么对张阿姨那么执着?
他五指收拢,红线随着他的动作尽数卷向金蟾。
金蟾猝不及防被捆个正好,它金色眼珠翻转,忽然变大数倍,粗短的后腿全力挣扎起来!
金蟾毕竟是邪神,力量即便衰弱也不容小觑,那力道很快将红线扯得七零八落,露出一个足够金蟾钻出去的洞口。
不留客差点叫出声,吓得赶紧捂住嘴。
尤星越毫不犹豫地扬起右手,红线将手心割出数道伤口,鲜血顺着红线延伸,原本凌乱的红线突然活了过来,扭动几下互相分开,在千钧一发之际,骤然伸长扯住金蟾。
被血染透的线更加坚韧灵活,生生将金蟾器灵拖回了摆件。
尤星越从袖子里甩出一道符:“天地自然,秽炁分散……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尤星越在道法上修炼不到家,只会一些常见的咒语,他在灵力上实在没多少天赋,符咒都用来辅助线。
金蟾发出尖锐的怪叫:“呱——”
黄符压住金蟾的刹那,金蟾器灵被镇压回了摆件。
日光穿过红线,别墅里呈现一种奇异的红。
尤星越站在红线层叠之中,他白得有些冷,偏偏又站在氤氲的浅红日光里,凛然中透出几分暧昧的旖旎。
“找死。”
尤星越冷冽的声音撕开这暖色的假象。
不留客仰头看着线,露出震惊的表情:尤星越竟然可以让线在普通人面前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