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为张英风来的。我细瞧了瞧陈棠月的神色,见他面上虽不露声色,眼底却隐隐有些恼怒,想来是方才早朝时,张百林不知说了什么令陈棠月心中不大畅快。
“犬子虽有失职,令那吴国细作潜入秦州,可与吴国暗通却是无稽之谈!还望殿下明察!”张百林说着,不住俯身叩拜。
“有罪与否,自是有人会查。”陈棠月就这么扔下一句,便再不理会张百林了,倒是张百林,两鬓也微微泛白了,还因着自家儿子跪地求恩。
张百林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再开口,双眼垂着,有些失魂的模样。他许是以为陈棠月因着这事要将张英风处死,才如此伤悲。
殿上久久无声,须臾,张百林才开口道:“臣无能,初始犬子便有跋扈之举,臣未留意制止已使他犯下今日大错,若是殿下执意要处死犬子,老臣身心俱损,怕也担不起卫国重任了。”
“你好大胆子!”陈棠月将手中文书“啪”地一声摔在张百林跟前,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觉着有些骇人,便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毕安面上并无波澜,只垂头下阶去将文书都收拾起来。张百林似也未预料到陈棠月会是这般反应,稍愣了愣,俯身叩头:“臣罪该万死,请殿下息怒!”
“你握有三十万大军,你不卫国,岂不是要灭国?张百林,你好大的胆子!”陈棠月说着,已敛了方才的怒气,语中平静,其中分量却不减分毫。
张百林闻声即刻便道:“臣万万不敢!望殿下明察!”
陈棠月说了这般重话,张百林自是不敢在言及此事,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忙说“臣告退”,匆匆走了。
几日后我正用完午膳准备在榻上小憩片刻,殿外便有宫人来报,说有人要见我。我起身去,见来人是许久不见的采苓。
采苓见我从陈棠月的寝殿里出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原本双眼还微微泛着红,此时却突然一亮,道:“越西…西姑娘,我知晓你最重情义了,快去瞧瞧我们贵人吧,贵人快不行了,那些个太医也不愿救治,送的汤药都是平日里平常的补药,吃了也不顶事,西姑娘去求求殿下,让殿下念在往日情分上救救我们贵人吧!”
采苓一边淌着泪一边哭诉着,说了许多话,似是要我去求陈棠月,只是这救饶从凝的病为何要去求陈棠月?
我见采苓声泪俱下,便也不好再去细问,饶从凝身子弱我是知晓的,只是上回毒发呕血,我原本以为秦秋雁已经将那寒毒给去了,饶从凝该是无恙了,此时再听采苓的哭诉,怕是饶从凝又遭人算计了。
采苓似乎很是着急,不停地催促我,我想着与西院请太医这等小事便不必去叨扰陈棠月了,这几日他都和虞氏正周旋着,又加上张百林为着张英风,守了半辈子规矩,年近半百了竟也做了些逾越之举,陈棠月正为此烦心着。
思及此,我便遣了一个宫人去西院请秦秋雁,随采苓去了芳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