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数已尽?若非陈世子两年之内就攻下越国,我越国还能撑上五六载,是你们母女害得越国亡了国!是你们毁了我!”
我觉着累了,似乎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却仍旧抖着哭腔反驳她:“就算他不攻越国,不出五年,吴国也会攻进越国来……”
“那时我早嫁到吴国去了,越国如何又与我何干?”乐阳讥讽道。
我呆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她竟然从未将自己同越国命脉联系在一起。
“你只需记着,是你同你母亲害得越国亡了国,我要你夜夜都不得安眠,日日都要为着万千百姓忏悔!”乐阳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出这番话来。
我知晓她是恨极了,也恍然明白,为何从前她要那般怨恨我。
真是可笑,一个一心要嫁到别国的公主,竟说出“为着万千百姓”的话来。
“乐阳!”游廊那边有人在唤,我抬头望着,是许久不见的越靖婉。
乐阳闻声似是受惊了一般,顿了顿,却又立刻回过神来,仿佛是怕被耽搁了,语调急促地道:“你以为是你救了那陈世子么,我告诉你,是……”
“啪!”乐阳止了声。越靖婉上前来,一巴掌扇在乐阳的脸上,“你在野宫已经丢了一次命了,你是想再丢了命不成?”
“我…是承阳…”乐阳话未尽,越靖婉又是兜头一巴掌。
“滚回去!”越靖婉厉声喝道。
乐阳再说不出话来,提了木桶便转身往回走,才迈了两步,却又顿住了身子,回头微微一笑,很是阴冷,道:“承阳,你可输得真难看!”说罢,便转身走了,再不回头。
越靖婉回头来看我,我想我的眼神很是散乱,让越靖婉久久说不出话来。
“多谢你在野宫救了乐阳…舍妹一命,若非你伸手搭救,乐阳或就死于那许嬷嬷的毒打之下。”末了,越靖婉才道。
“无事的。”我启唇道,声音有些无力,像是从前太傅叫我背书那般,我启唇念着每一个字,全然不知自己在说着什么。
“眼下乐阳已完全离了太后的耳目,你因着那试药…”越靖婉顿了顿,“长虞太后的耳目也少了许多,如今就我还在她跟前侍奉着,你与乐阳若是无事,便不要与我来往,以免再次惹祸上身……”
我见着越靖婉双唇一开一合,却全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脑袋里似乎被阵阵惊雷充斥着,又似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我有些茫然。
越靖婉终于不再开口了,她瞧着我,眼里露出些忧虑之色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阴云沉沉,有几滴雨落了下来,砸到我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兜兜转转,我又绕回了千丰殿。我见着院前那一片海棠花树,突然想起我曾在陈棠月的书房架子上,见到过一幅人像画,画中那女子也着了绯红的衣裳。我发疯了似的跑回殿里,在架子上不停翻找着,架子上的书尽数散乱下来,在地上横斜一片。
我终是在最末的位置找到了那幅人像画。许是毕安为了不让人察觉,将那画卷拿书掩了起来。
我握着那幅画卷,心跳得很快,手指有些发白,沉默良久,终是轻呼了一口气,将那卷轴缓缓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