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着全身都被刺骨的寒意笼罩起来,蜷缩起身子。陈棠月见状倾身过来,似乎十分担忧的模样,许是觉着我的身子又不好了,小腹又开始疼起来,他小心地将手伸进被衾里。
他的手覆到我的小腹上,我记着他的手不论春夏或是秋冬,皆是有些凉的,此时却觉着有些发烫,想来是特意暖过了。
他越是这般温柔,我越觉得惊心。背过身去,离了他的手。
他在背后沉默着,不曾开口却也不曾离开。我觉着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就要昏睡过去,他却突然握住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身子,我霎时睁开眼,就直直对上他的眸子。
我的脸上已有凉意,想来面上已是满面泪痕。他面上原本尽是清寒之色,此时见我这般模样,霎时就柔和起来,轻声问:“怎么了?”
我越发害怕起来,身子有些发颤,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林泽说的话来:“你若是能借机近得了陈王身……陈王若是突然暴毙,陈国上下必会混乱上一阵子,此时我再夺权,娄岐南十万兵马被困在燕云,我若夺权便是易如反掌……”
我冷静下来,却仍旧不敢去瞧他的眼睛,只别过头去,道:“无事的,脑子有些混沌罢了。”
陈棠月闻声默了默,我担心他再追问下去,便又接着道:“我有些倦了,想睡一会儿。”
“好,你先歇息,醒了我送晚膳来。”陈棠月说着,将被衾理好,又为我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
我隐约觉着,他许是知晓我方才那只是敷衍的说辞,我害怕他细问,一直紧绷着心弦,此时见他出了殿门,心里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千丰殿临着曦和殿,我趁着这功夫到曦和殿前,远远地瞧了瞧。殿门半掩着,里边有人出殿来,一人头发花白,一人着深红宫服,手拿拂尘。我瞧着那头发花白的人站到殿檐抬起头来,是杜芳兰,他身后跟着的,似乎是送他出殿的程汝山。
杜芳兰到曦和殿来,必是为陈王调药来的,我若是能往陈王药中做些手脚……我瞧了瞧那座殿宇,又想起陈王枯瘦的背脊,有些犹豫,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这样杀过人。我害怕,我怕我这一步走下去,这一辈子都要为着种种而在此周旋。
我路过他的书房,听到里边隐隐有交谈声,待走近了,才听出是魏妤的声音。
“臣已查明秦州受刺之事,确是吴修同虞氏联手,只是…臣在秦州发现了另一对人马,似乎是一队精骑,约莫二三十人,训练有素,不像是出自民间,倒像是正统军队……”
我推门而入,魏妤立即止了声,回过头来,见来人是我,蛾眉轻蹙,眼中隐隐露出些不耐的神色来。
我直直瞧着陈棠月,他此时仍旧批着厚厚的文书,见我来了,便将笔搁置在一边,起身向我来。
“子义在何处?我想见他。”我道。
陈棠月还未开口,魏妤便开口道:“越子义乃属越王室,这已是陈国朝堂之事,望公主莫要插手。”
许是压抑得久了,魏妤言语之中有些嫌恶之色,语气稍重了些。我闻声并未瞧她,只看着陈棠月。
陈棠月瞧着我,眼中露出的情绪颇为复杂,我分辨不及,他已敛下神色来。
“他很安全,你不必担心。”陈棠月说着,走到我跟前,将一旁的披风披在我身上,“夜里凉,小心身子。”
魏妤的脸色难看至极,她瞧着我的神色不像是妒,只是嫌恶。像极了从前我瞧着从承阳殿出来的那些宫妃。
“子义在何处?”我又问他,眼睛仍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