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陈棠月还坐在案前批着上表的文书。见到我来了,倒是没出声,只是眼神温和了些,将满身清冷尽退了去。
我知晓陈王的御辇快来了,心跳得越发剧烈,一阵阵不安涌上来,让我额头渗出涔涔冷汗。
“怎么了?”陈棠月瞧出我的异色来,“可是身子不适?”
我闻声竟被惊得颤了颤,但随即就冷静下来,含糊道:“无事的。”心里却紧绷着一根弦,只盼着他不要再开口问话。
陈棠月却又道:“这几日你总不愿说话,可是为着什么事在恼我…”
陈棠月话未尽,毕安却已匆匆进殿来,神色有异,道:“殿下,王上到千丰殿来了…”
陈棠月闻声似乎是知晓陈王是为陈嗣而来,起身往外走,道:“将去襄琅阁的路封锁了,务必让王上见不到和敬王。”
“是。”毕安受了命便应声出殿去了。我则跟在陈棠月身后,随他到前院去接见陈王。
殿门打开,远远地便见这那簇拥在众多宫人之间,泛着金光的御辇。临近千丰殿,程汝山便让抬着御辇的宫人放下撵轿来。
陈王斜倚在撵轿上,十分虚弱的样子,那枯瘦的面容在白日下更显耄耋之态。
“儿臣拜见父王。”陈棠月从容道。
陈王闻声却像熟睡中的人被惊醒了一般,一下便坐起身子,向着陈棠月道:“嗣儿可是在你这里?”
“和敬王应是在父王赐给他的宅子里,怎么会在千丰殿?”陈棠月淡淡道。
“你这是恼我给了他一座央都城里的宅子?棠月,你若是未起杀心,我又如何能将他安置在央都,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陈王说着,似乎又没了气力,咳嗽了几声,便长吟着瘫软在撵轿上。
陈棠月此时却未答话,脸上已渐渐布上了寒气,淡淡道:“王上身子虚弱,还不送王上回曦禾殿去?”
世子下了令,宫人不敢不从,当即就要抬起御辇。陈王却用尽了起了坐起身子,大声喝道:“谁敢!”
宫人们一惊,便不敢妄动了。陈王终究是一国的君王,此时虽已是耄耋之态,却仍有帝王威仪。
场面一时僵冷至极,我瞧着这般情景,心下涌上不安来,只盼着陈王能尽快回曦和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