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陈继——”长虞太后大声唤着,却突然就停了下来,我再瞧她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陈继是陈王的名讳,陈王即位以来,无人再唤过他的名字。
“陈继…我错了——”长虞太后掩面痛哭,长发将整张脸都掩了去,夹带着悲恸的呜咽之声在大殿里回响着,像极了童生的折子戏里,爱而不得的哀怨魂魄。
我见长虞太后再无动作,便想上前去将陈王的灵位牌给扶起来再搁置到高案上,才弯下身子,那边毕安却使了眼色,叫我退下。
我不明何意,却隐隐察觉出这其中有些我不能掺和的事情,思及此,我便起身退到殿外去。
才踏出殿门,毕安便将我拉到一边,只听殿里陈棠月满是寒霜地道:“太后殿前失仪,不敬先王,禁足寿禧殿!”
话音一落,便有侍卫从四面八方涌入,瞬时就聚集到殿外,有两人进到殿里,不一会儿就架着长虞太后错殿里出来。
长虞太后披散着长发,十分无神的样子,任由侍卫架着,向寿禧殿去。
这些侍卫待长虞太后走后,并未散开,仍在殿前伫立着,似乎在等着谁的命令。
我细瞧了瞧,这才发现,这些那里是王宫的侍卫,分明是前线的士卒。
须臾,陈棠月从内殿里走出来,有四名将帅模样的人穿过士卒走到殿前来,俯身跪下:“臣等已召集部下,静待世子命令。”
陈棠月微微颔首,道:“包围寿禧殿,其余人等,驻扎央都,听孤号令。”
“臣遵旨。”那四位将军领命道。
周围士卒也纷纷跪下,道:“谨遵世子号令!”
场面宏大至极,颇有沙场点兵之感。我见着这场面,心想许是虞氏要发兵逼宫了。此时陈棠月在陈朝堂立足不到两年,还是羽翼未满之态,若是等到他登基,届时新王上位,东宫威望再升,虞氏一族想要再扳倒东宫,怕是难上加难了。
回到千丰殿,毕安将文书和笔墨搁置到陈棠月的书案上,又添了几盏灯,殿里霎时就明亮起来。毕安将一切安排妥当后边转身出门去了。
陈棠月坐在桌案前,正拿着文书看着,不是添些笔墨,给文书予以批注。我便也跪坐在一边,为他磨墨。
他沉默半晌,终于将文书丢在一边,揉了揉眉眼,似乎是困倦至极的模样。从前他看文书看得累了,我总要为他揉揉肩,此时见着他这般模样,却不愿意再伸手靠近了。
我正愣神,突然觉着眼前渐渐昏暗起来,陈棠月倾身过来,将我拥在怀里。我回过神来,想要挣扎,却突然听他轻声道:“我很累,别动了。”
他像是累极了的模样,仿佛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无。我有些心疼,心里却抗拒着这种心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