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华英殿里已待过三日，毕安遣了小卓子到我身边来。

近几日我的身子似乎又不大好了，小腹隐隐有些疼痛。小卓子将吃食送到我跟前来，我实在没有胃口，好几次都搁置到一边去。最后小卓子实在无法，跪下身来央求我，说是我若滴水不进，毕安定是要责罚他的。毕安是他师傅，心疼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太难看的，小卓子想来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进食。

我尽力压制着胃中的翻腾，好不容易将一小碗白粥咽了下去，剩下的东西，却无论如何再无法进食了。

小卓子无法，过了几日，又请了秦秋雁来。我已许久不见他了，上次见面时，我尚且还是千丰殿的小宫人，如今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让人觉着恍如隔世。

“倘若姑娘…皇贵妃娘娘以后再吃汤药时，便用这种茶叶，泡上一小盅清茶，即便不喝，闻上一闻，也会觉着清爽许多。”秦秋雁说着，从一旁拿出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一大把茶叶来。

我接过闻了闻，是上次秦秋雁绣袋里装着的那种茶叶，前些时候，我因药而食不下咽，秦秋雁便是拿了这种茶叶来。

“秦太医大可叫人去太医院取，不必特意包裹了送来。”我道。

秦秋雁愣了愣，笑了笑，道：“这种茶叶只有臣家乡才种有，这是臣前些天特意遣人到家乡去采来的，”说着，又顿了顿，“臣已递上辞官的文书，王上也已批准，过几日臣便要离开央都回家乡去了。”

我闻声呆愣了片刻，原来秦秋雁也要走了。

“如此，便贺喜秦太医了。”我道。

秦秋雁笑了笑，又说了些寒暄的话，小卓子便上前来，言时候不早了，皇贵妃娘娘要歇息了。

秦秋雁闻声便赶忙起身来，说了告退就要转身出殿去。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他，道：“秦太医要离宫，不知这药草是否采够了？”

秦秋雁微微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道：“臣准备明日午时再采一些，多谢娘娘关心。”

我闻声一笑，微微颔首。小卓子似乎嫌秦秋雁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又赶忙出声将秦秋雁请了出去。

我原本只是想试一试，不曾想秦秋雁竟真的知晓我的意思。我问他是否要采药，便是问他是否还要到后山去，他竟应了我。

翌日一早，我便趁着小卓子去外殿呈早膳的功夫，让一旁正整理床榻的小宫人找一套宫装来，那小宫人不知是何意，但还是匆匆找了一套来，我嘱咐她：“若是往后谁问起这宫装的事，你万不可说是拿给我的，可知道了？”

那小宫人点点头，有些惶惶之态。

未到午时，我便绕到后山去。陈棠月才上位不久，后宫内院便只有我与玟锦殿的静安良两人，陈宫的宫人不算多。原本还有马辛随时在我跟前候着，只是自我入了这华英殿，马辛每日便会有几个时辰不在我跟前。我这才得以脱身。

后山灌木尤多，我摸索着在那晚崖前果然见着秦秋雁的身影。今日他着了一身素色长袍，头发随意束起，未着官服，我瞧着倒是微微一愣。

许是听见身后的动静，秦秋雁转过身来，瞧见我时，问：“姑娘找我来后山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