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我便见着秦秋雁的车马停在宫门前。秦秋雁的车厢要一般朝臣的窄小一些,且那车窗和遮帘都是素白,显得很是普通,这种车马便是央都稍稍富裕些的人家也会备有,是以,若是这样的车马离了王宫入了市井,想要寻到,怕也是要费些功夫。
秦秋雁见着我一身宫装,稍稍有些惊愕,或许是怕交替巡逻的侍卫来了,秦秋雁向我招招手,要我快些。
我赶忙小跑上前,秦秋雁扶着我上了马车,我见车厢里还有个暗格,只是有些窄小。
前边的侍从将车帘放下,车厢便摇摇晃晃地向着宫门去。
心跳得很快,我却隐隐觉着有些欢喜。并不似从前离了越宫去往南鹊山寺的时候,我记得那时我满心都是无尽的失望与悲恸。
我觉着此时我像是一只终于要踏出笼门的燕雀,与笼外的天只差了一扇近在咫尺的笼门。
“何人来此?”有人出声问。
我一下子绷紧了弦,却见秦秋雁握了握我的肩,似是在宽慰,随即便冷静答道:“我乃太医院秦秋雁,奉旨辞官还乡。”
“还请秦大人掀开车帘,让下官查看,下官也好交差。”那侍卫士卒说。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若是这次出不了这陈宫的大门,往后我怕是再不能踏出陈宫一步了。
秦秋雁默了默,起身掀开车帘一角,将我掩在车帘后,下了车厢。
“你我同为侍奉王上,自然是该守规矩,只是这车厢里的药材气味不大好闻,我怕惹得众位不适,故才不敢随意掀开车帘…”秦秋雁在与那侍卫周旋着。
我闻声将那暗格打开,果然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暗格里边有小竹篓装着的药草,我赶忙将那药草拿出来,却又听见那侍卫说:“此乃下官分内之事,秦大人何出此言,来人啊,掀开车帘…”
那侍卫话音未落,车向前方的马似乎是受惊了,提起马蹄抖了抖,令这车厢都猛烈地摇晃着。
那侍卫见状赶忙将马安抚下来,一边牵制着躁动的马,一边又喊着周围的士卒:“愣着做什么?快去掀开车帘好好看看里边!”
眼看着周围有士卒围上来,我心一横,硬是挤进那窄小的暗格里,又将那药草铺在暗格上方,随手将那小小竹篓打翻在车厢里。
许是车厢时药味熏人,那侍卫掀开车帘时,微微顿了顿,我听着车厢外边的士卒脚步霎时就迟疑了。
“实在是见笑了,”秦秋雁说着,又换了微微怒气,“那畜生实在可恶,将我这一竹篓的药草都打翻了!白白耽搁了时间,真是令人不快。”
饶是再不知世故之人,也知晓秦秋雁言下之意是在嫌这群侍卫太多事了。那侍卫听秦秋雁这么说,许是在匆匆扫了一眼之后觉着车厢里并无异处,便笑着奉承道:“是下官多事了,秦大人请——”
我听见秦秋雁踏上车厢的脚步声,在那侍卫道了一声“放行”后,车厢便又摇晃着往前去。
待外边的声音越发热闹起来了,秦秋雁这才掀开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