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想的没错,静安良那无端的金色烟火,便是传给吴国细作的信号。
陈棠月即刻遣张百林等武将前来曦和殿商议,张百林主张以守为攻,一则是吴修此次带兵不多,大有可能是不信任静安良所传信号而未动用大量兵马,二则是若出动陈国大半兵马,又恐央都虞氏趁势发难。虞氏虽不至于与吴国合作,但一直妄图凌驾于王权之上,东宫该时刻保持警惕。
陈棠月沉默半晌,道:“孤将亲征。”
我正从毕安那处接过盛着茶水的青花茶杯,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得一颤,杯中的茶水洒出了些,淋在我手上。
张百林与那几个武将欲言又止,似乎很是反对陈棠月亲征,却又不知该以何理由制止。
的确,即便是虞氏发难,陈棠月不在央都,东宫一党也绝不会让虞氏尝到多少甜头,而陈棠月亲征,对于前线将士乃是极大的鼓舞,既可稳定军心,又可巩固民心,可谓一举多得。他们只是担忧陈棠月的安危罢了。
张百林默了默,道了声“臣遵旨”便再不言语了,其他武将见状也再不言语。此时却听陈棠月淡淡道:“传旨到秦州,让张英风做孤的副帅。”
张百林闻声一愣,在抬头时,面上已露出抑制不住的欢欣来,微微颤着声道:“臣定不负王上所托!定不负百姓所望!”
张百林自然是该欢喜的,若是寻常将士,犯了此等大罪,仕途应是就此断绝,再无复职可能,而张英风却能得此殊荣,再赴前线,还是助君王亲征,这不仅仅是释罪,这是又给了张英风在陈国朝堂重新站稳脚跟的机会!
“张英风是块好料子,你回去好好雕琢。”陈棠月对着张百林淡淡道。
张百林此时就快跪下身子了,颤着声道:“臣…臣谢主隆恩!”
张百林与那些武将走了有些时辰了,曦和殿里寂寥无声。
“方才可是烫着了?”陈棠月轻声问。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满脸的泪痕来。陈棠月见状微微一愣,忙用手拭去泪痕,只是如何也擦不净,那泪如何也止不了。
“我去亲征,又不是去鬼门关,那里能让你哭成这样。”陈棠月轻声宽慰我,像是在哄着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那还不是鬼门关,何处才是鬼门关?”我说着,微微带了些怒气。
“你便在宫里好好待着,有什么事叫毕安去做,若是遇着急事了,便叫人快马传信给我,前线离央都不远,至多四日就可到达,你若是应付不了,便将诸事都甩给魏妤,让他们头疼去,你在宫里躲着也好,在外边游玩也可,只是记着不许再遣走叶渐…”
我埋在他怀里,压抑着哭声,眼泪却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将手轻轻地置在我的头顶上,叹了口气。
我只是…我只是想起了哥哥。哥哥一去便再未回来,自那以后,我便对战争带着无端的恐惧来,在我眼里,那就是个修罗场,即便不死也要丢去半条命。我又如何能坦然看着他步步向着那修罗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