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第一次见他发怒的模样,只是这次到有些不同寻常了,我瞧着他眼底都是寒冰,似乎要把人冻晕过去。
“叫那什么庄贵人进来。”陈棠月淡淡道,拿过一旁的锦帕来为我擦拭方才被那少许汤水溅到的衣袖。
我听见殿门不一会儿便打开了,想来是那庄毓并未走远。
“妾身见过王上、王后娘娘。”庄毓跪拜道。
我瞧着今日庄毓的这身打扮甚是眼熟,那裙衫通体绯红,其上用朱砂红的细线绣了小巧的花纹,又是纯色,故而并不让人觉着太花哨,加之她今日所绾的发髻并不繁复,头上只缀了几支青翠的珠玉步摇和镶玉珠花,是以,这一身乍看之下还十分清丽。
我觉着她那身打扮我似乎在何处见过,却如何也想不起。陈棠月又正低头瞧着我衣袖上的水渍,并未搭理那庄毓一眼。我正要收回目光,却晃眼瞧见窗外粉白相交的海棠花,突然一怔。
陈棠月许是察觉出我的异样来,顿了顿,抬起头来瞧我,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应声道:“想起了一些旧事,无妨的。”
今日庄毓的这身打扮,分明就是陈棠月曾为庄妩所绘的那幅人像画里,庄妩站在雪白的海棠花树底下的那身打扮!
我不信世间有有如此相像的模样,即便是与庄妩同父同母的饶从凝在容貌上也没有与庄妩这样相似。是以,我觉着这庄毓极有可能是被虞氏换了脸,为的是再诱陈棠月,以达到虞氏目的,毕竟那静安良不就是个例子么?要知道,单单一个庄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珞香深埋在陈棠月体内,将陈棠月的身子折腾成这副模样,若是庄毓能再诱得陈棠月,则会使虞氏事半功倍。
“你是何人?”陈棠月垂眸瞧她,语中无半点情绪。
“回王上,妾身乃是庄毓。”说着,那庄毓缓缓抬起头来,眼里装了满满的情愫来,似乎正瞧着许久未见的心上人。
我瞧着庄毓那模样,不得不感叹,这虞氏的人都是这么擅长演戏的么?
我侧头去瞧陈棠月,见他垂头瞧着庄毓,眼眸幽深。
“为何要在汤里下毒?”陈棠月冷声问着,语中寒霜不减。
庄毓闻声一愣,眼眶泛红,立刻就落下泪来,哭诉道:“妾身,妾身只是想为王后娘娘做一道家乡菜,什么毒,妾身并不知晓,”庄毓顿了顿,那语中的哀怜之意更甚,“妾身前几日求见王上,却…却不曾想王上公事繁忙,有王后娘娘作陪,妾身不好打搅,却实在难耐相思之意…”
“你不曾见过孤,哪里来的相思意,”陈棠月皱了眉头,不耐地打断庄毓,“你这汤若是没问题,便把剩下的都饮下去。”
庄毓瞧着陈棠月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又往前凑了凑,似乎是觉着陈棠月还未看清楚她的容貌,就快凑到陈棠月腿边了,谁知陈棠月眉头紧皱,似乎十分嫌恶的模样,起身拉着我就往外去。
我还未瞧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陈棠月拉着往外走,回头见庄毓一脸错愕的表情,竟呆愣在原地,忘了该做如何反应。
毕安也忙不迭地跟了出来,我瞧着院外的红粉海棠,突然心生一计,回头对毕安道:“公公回去告诉庄毓,说王上是看在我的面儿上才不领情的,让她先回去,回头在拿些珠玉宝器到她的殿里,说是王上赏赐的。”
毕安听到我的话有些呆愣,却仍旧道:“奴才这就去办。”说罢,便转身回殿里去了。
陈棠月拉着我越走越急,竟直直走到千丰殿里去。我瞧着千丰殿那一株株的海棠花树,雪白的一朵一朵俏丽枝头,在淡淡的月华下如披了一层莹色的纱,十分漂亮,不似人间景一般。
陈棠月将我拉到一株花树下,转身进了殿里去,边走边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