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废后和封后诏书同时昭告天下,即使有朝臣暗地里说着荒唐,却无人敢正面回击陈棠月,更无人再敢提及我这个前王后。
越靖婉入住景颐殿,可原本要被拿来做王后殿宇的华英殿仍在扩修,我失去了王后的身份,却又正大光明地住在君王的寝殿里。若我是局外人,也定要长叹一声“荒唐”。
众朝臣对于新王后的不满之声不比我这个前往后小多少,除却“惑乱宫闱”这一条,更大的缘故是因为越国的不安分,是以,不论新王后是谁,只要是从越国来的,必然会遭到群臣不满。
我听闻庄毓去景颐殿寻了越靖婉好几次,想来是借机试探越靖婉,到底是哪方的细作,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的。庄毓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但对于虞氏来说,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借庄妩的旧情牵制陈棠月,若是陈棠月已不再顾念旧情,那么庄毓即刻就将变成一颗弃子,余生再无望。
是以,庄毓眼下比谁都要紧张,比谁都要担心。越靖婉同我一样,是自越国被灭后便随陈棠月回到陈王宫的,难免会让人多疑几分。
眼下林甫病殁,林泽当权,林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熟悉的少年了,这一点自我回到越宫时便已经知晓。他的眼神变了,像一头狼,而且是被困居浅草滩的狼,急需去扩充原野。
“近日主相与东漠各势力的来往日益密切,不知王上有何打算?”萧路遥问道。
“不必忧心,稳住贺兰氏,东漠的其余部落便不敢有妄动。”陈棠月淡淡道,笔墨未停。
我听见陈棠月正与萧路遥议论着朝政,便将一旁宫人呈着的安神茶接过来,遣退了随行的宫人,轻声移步上前。
“王上——”我听见魏妤的声音,似乎十分急切,正从外边进来,“启禀王上,越国林泽…称帝了,已经昭告天下,越国易主,更名为后越,废除承阳公主”辅政嫡公主“的封号,与陈国断绝联姻关系…”
“啪”,青瓷茶碗自我手中坠落在地,茶水四溅散漫成一片,碎片四散,瞧着有些惊心。
我低头瞧着那一地的碎片,却见有血红的珠子落在瓷片上,瞬时将白瓷渲染成一片猩红。
“越西!”我听见陈棠月正着急地唤着我,我抬头瞧着他,想开口说话,喉咙里却突然涌出一大口血腥来,我瞧见那血似乎把陈棠月眼睛也染得血红,实在有些可怖。
近些天来,胸口的堵塞似乎终于被清空了一般,胸口空落落的,却如何也舒畅不了,有些闷闷地疼。
我还不及反应,只觉着脑中混沌一片,顷刻之间就被他抱回了床榻上。
“去叫张裕生来!”我听见他大声朝一旁的宫人道。
宫人们都十分惊慌,脚步凌乱,连赶来的徐嬷嬷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望着头顶的床幔,觉着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顷刻之间就崩塌了。
“林泽称帝,江南嘉陵王未发声表明立场,燕云坚决不从…”我听见魏妤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微微睁开眼睛,侧头瞧见紫花屏风后边一坐一立的两个身影,立着的身形纤瘦,乃是魏妤,坐着的那个身影的再熟悉不过了,是陈棠月,他此刻微微弓着身子,我知晓他此时应是很疲累了。
“王后正卧病在床,这些事情日后再说。”我听见陈棠月轻声说着,似乎十分怕吵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