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我正躺在曦和殿的寝殿里,素色的床幔遮了外边人的身影。我微微动了动身子,撑起身来。
床榻前的人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物什,起身来掀开床幔。
是越靖婉。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不必觉得难堪,”越靖婉淡声道,“是我去找陈棠月的,是我要去献身,是我觉得难堪才是。”
她说着难堪,面上、语中都不带半点难堪的意思,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她。
“你若是连这都受不了,瞧了那封后诏书,又该如何是好?”越靖婉淡淡道。
封后诏书?“什么封后诏书?陈王的封后诏书么?”我问道。
“是我的封后诏书,”越靖婉突然微微一笑,“是我,越国长公主越靖婉的封后诏书,我要做陈国的王后了。”
“不可能。”我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驳了越靖婉。陈棠月既然为了我能与虞氏正面对峙,为的就是我能陪他同赏这方江山画卷,如此,他如何能让越靖婉来做王后?
“怎么不可能?”越靖婉反问我,“杜静安已经告知过你了,我才是真正救了陈棠月的人,不过是你母亲强行将他带到你跟前让你救他一次,若是没有我,陈棠月早饿死在越宫的地牢里了,如何还能坐上陈国的王位?前有庄妩后有我越靖婉,你越西,拿什么做陈国王后?”
“不可能。”我还是重复了这句话,我根本不相信越靖婉所说。我想去寻陈棠月,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还来不及整理衣裳,掀开床幔就下地去,地板冰凉,我却不觉得冷,只想赶快到他跟前去。
我伸出手去,要打开殿门,却见殿门已经被人推开,陈棠月正要进殿来。
我的手伸在半空,还来不及缩回去。陈棠月皱了皱眉,许是见着我面色慌张,握住我的手一下子将我带进怀里,对着越靖婉冷声道:“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身后传来越靖婉满不在意的声音,道:“我能说什么?我这一辈子都安安分分地活着,临死前还不能由着性子随意一点么?”说着,越靖婉似乎还觉着不过瘾,“她面上的表情好生精彩!我还没瞧够呢,真是可惜。”像个小孩子一般,透着说谎之后的狡黠。
我听着越靖婉的脚步渐远,陈棠月将我从怀里拉出来,又瞧见我浑身衣衫凌乱,只着了里衣就慌忙要出殿去,皱了皱眉,俯身将我抱起,径直抱回床榻上。
“我才片刻不盯着你,你又要乱来么?”他问着,将我塞进锦被里捂好。
“分明是你乱来!”我说着,委屈极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陈棠月闻声便也不说话了,将我安排好,才那衣袖来轻轻拭去我面上交错的泪痕。
其实我心里知晓他同越靖婉不会有什么牵扯,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委屈起来,就像是无理取闹,我觉着现在脑子是不大清醒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分明就是要他来哄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