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魏妤语中微有难色,“王后…新王后的禅位诏书在林泽…在此事之前就已经公布天下,百姓们已是颇为不满,再经此事…百姓们已经在宫门前聚集了两日,言要将新王后即刻绞杀。”魏妤说话之间十分小心,似乎怕稍稍不小心便触怒了陈棠月。
陈棠月半晌不言,须臾才道:“下旨三日后绞杀新王后。”
“臣遵旨。”魏妤这句话倒是答得痛快,应声便退出殿门去。
我瞧见陈棠月坐在那紫花屏风后边,抬眼瞧着窗外,并不言语。
“你若是说不出口,我便替你去说。”我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将头埋在他肩上,双手搂住他,轻声道。
陈棠月微微侧头,依着我的脸颊,道:“我并非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只是当初带她来陈宫,确实是要放她一命,却不成想最后让她走的是死路。”
“我又没误会什么,难不成你真将我当成那些小肚鸡肠的女人了么?”我故作不悦地说。
陈棠月闻声一笑,道:“如今有力气与我置气,身子好了?”
我一顿,心蓦地就落下去,陈棠月似乎也回过神来,伸手抚了抚我埋在他肩上的脑袋,轻叹一声,道:“你忧思太过,气血淤结,这下气急攻心,这才呕血,”他说着,语中带了十分怜爱,“你往后该忧心的,不该忧心的,统统都不要去想,知道么?”
我沉默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景颐殿因着新王后的入住宫人充盈,原本添了些生气,只是没几日新王后便被下旨要于市集刑场绞杀,故而那点生气也都尽数消殁了。我抬眼瞧着殿门上的匾额,那几个大字不知吞了多少生气和期冀。
因我王后的身份已经没了,陈棠月遣了毕安来为我引路,言是王上有要事要交代,故而那些景颐殿的宫人不敢有微词,一瞧见毕安来了,都退让开来。
我一路直奔景颐殿的寝殿,却见殿中空无一人,一问才知眼下王后娘娘正在后花园里漫步。
我听后心里有些复杂,绕过回廊果然见到越靖婉正立在湖心亭里拿着鱼食喂鱼。她今日着了一身淡粉绣花的裙衫,上衣绯红,外袍是月白的苏绣锦衣,上边绣着的似乎是芍药。
越靖婉从前只喜欢牡丹,不论衣裙外袍还是锦帕,统统绣着牡丹,即便是有时信笔绘了花草,也大多是牡丹。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会选了芍药。
“越西,快过来。”我听见越靖婉在唤我,抬眼一瞧,见着她在湖心亭里正朝我摇摇招手,十分欢欣的模样。
我回以一笑,也走进湖心亭里。近看之下越靖婉这一身打扮十分娇艳,额间甚至绘了花样,像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你今日来得巧,我正巧发现了一尾鱼,是越国没有的,你来瞧瞧,”说着,越靖婉拉过我,指着栏边湖中正聚集着觅食的一群游鱼,“你瞧那个,浑身通红,脊背上有些青白的那个。”
越靖婉十分快活的样子,面上尽是欢欣,我瞧着却越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