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绕过屏风才发现里边的帐幔都垂落着,令人瞧不清里边是何种情况。
毕安命人将帐幔掀开来,我这才瞧见里边的情景。
庄毓浑身都被脱得精光,只余下一件紫锦的牡丹肚兜遮身,下半身潦草地搭了一件外袍,想来是瞧见陈棠月进来了,潦草着匆忙搭上的。那庄毓披散着头发,许是挣扎时被扯乱了,周身都是冰块,浑身都湿透了,那红唇还来不及闭上,嘴里含着的一大块冰块还来不及吐出。
那庄毓狼狈至极,面上的胭脂都乱成一团,那嫩白的脸上红一团紫一团的,哪里还像个人样。
我身后有宫人见此情景吓得惊叫了一声。
这便是虞珏所谓的“惩戒”么?若是“惩戒”,在七月夏初时拿冰块来折腾,这样的“惩戒”未免也太轻了些。
我瞧见庄毓身边还有一位医官模样的女人,心里顿时明了。虞珏想来是觉察出庄毓身子不大正常了。
果然,那庄毓瞧见陈棠月眼睛霎时一亮,立刻就要起身来,朝着陈棠月叫道:“王上…王上救救妾身…”只是那庄毓才撑起身子,就支撑不住地倒下去,捂着小腹不住地呻吟。
“王上…妾身是瞧见庄妹妹的身子不好,故遣了医官来瞧瞧…”虞珏道,眼睛上抬,瞧了一眼陈棠月,似乎在试探陈棠月是什么态度。
“启禀王上,”那女医官慌忙开口道,“这庄贵人身子确实有意,奴婢瞧着似乎是不孕…”
“谁让你动她了?”陈棠月轻声问道,语中却有如冬雪裹着寒冰。我闻声有些呆愣,陈棠月…这是真的发怒了。
虞珏也是愣了愣,立即跪下身来,道:“妾身惶恐,妾身确实是担心庄妹妹安危…”
“你父亲也是十分担忧孤的安危呢…”陈棠月竟轻笑了起来,“恨不得带兵进宫来将孤的曦和殿团团围住才安心…”
“王上…”虞珏抬起瞧着陈棠月,眼中已经失了镇静,“王上绕过妾身吧…妾身确实是为王上的子嗣考虑…”
“一丘之貉。”陈棠月冷声道。
虞珏闻声面上一僵,却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似乎明白了自己在陈棠月心中是何位置。
“毕安,”陈棠月唤着,将外袍脱下来罩住庄毓,“将她抬到孤的御辇上,抬回襄仙阁。”
“是。”毕安应声唤来身旁的宫人,将庄毓抬起。我瞧见庄毓起身时,突然抬眼朝着虞珏放肆一笑,回过头来时却又立马变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虞珏脸色更加难看。
“什么动得,什么动不得,你同你父亲,怎么都拎不清呢?”陈棠月冷冷地问道。
虞珏抬起头来,瞧了陈棠月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眼中却盈满了泪,“是妾身拎不清么?妾身倒觉着,是王上拎不清呢,”说着,虞珏突然直指向毕安身后的我,“王上为了保住她,不惜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又为了庄毓大闹景颐殿,王上,你心里到底住着哪一个人?是她,是庄毓,还是…庄妩呢?真叫人分不清呢…”
殿上寂寥无声,我心里有些微微发紧。
“你急什么?”须臾,陈棠月冷冷道,“时间还长着。”
虞珏面上强撑着的笑意渐渐消殁了,我瞧着她面上的表情,有些绝望的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