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的话中没什么情绪了,从前即便是寻常的问话,我也听得见他语中或是关切或是喜悦的情绪来,如今什么也没有。
我轻叹一声,又想起了什么,道:“秦先生今年二十有七了,若能寻得一知心人,往后便有期冀,有了盼头,倒也不觉难挨了。”
秦秋雁顿了顿,道:“臣谢姑娘关心。”
“往后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如此尊卑分明,若较真起来,我倒要叫你一声大人,”我顿了一顿,“我记得你的恩情,往后若是时局稳定,我必让你重归故里。”
“臣…谢谢姑娘了。”秦秋雁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来,虽是泛着些悲切,总算是让语调有了些起伏。
用过晚膳,我正要往书房去。近些日子因着虞氏朝臣大半被削权,各地的文书骤然增多,几乎翻了一倍。陈棠月这些日子也忙到抽不开身,除了夜里回寝殿来休息外,大半的时间都在前殿呆着。
我遣徐嬷嬷做了些暖胃的羹汤,让他休息时抽空喝上一两口,算是暖暖身子醒醒神。
远远地见着书房的殿门大开,殿里便被灯火照得通彻。我才踏进长廊,脑中便有片刻恍惚,胸口又闷闷作痛。我顿了顿身子,微微缓了缓,可不敢让陈棠月瞧见我这副模样。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徐嬷嬷见状赶忙上前来询问。
“无事,”我答道,“方才受了夜风,脑袋不大清醒,入了殿就好了。”
徐嬷嬷听后面上还是有些犹豫,但见着我微微笑着,或许是见着我身子柔弱惯了,时常要闹出些小毛病来,故不再多疑,催促我快些进殿去。
进了殿门,我听见里边有魏妤的声音传来:“王上,林泽已经遣兵到关都,是否要派兵去陈越边界?”
我闻声心里一惊,但胸中闷痛非常,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
“不必,他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我听见陈棠月淡声道。
“只是…臣觉着,那林泽似乎有意向陈国宣战。”魏妤说道。
“眼下虞氏正在调兵遣将,伺机造反,央都的兵马动不得,”陈棠月说着,“你先遣张英风领一小半秦州兵马去关都,务必拖住林泽,让他在孤平定虞氏之前不得动弹。”
“臣遵旨…只是越姑娘…”
我的胸口痛极了,这模样是再不能给陈棠月瞧见。我胸口一痛起来脸就煞白煞白的,非得抹了厚胭脂才能掩了。只是我平日里就不大喜欢抹胭脂,一抹上陈棠月就知我身子又不好了。而眼下我脸上脂粉不沾,陈棠月如何瞧不见?
思及此,我转过身向殿外去,先回寝殿去吧,或许休养一会儿便好了。只是殿中的灯火突然变得明明灭灭,殿门瞧不真切,我一脚塌下去却踩了个空,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姑娘?越姑娘!”我听见徐嬷嬷在急切地唤着。
不一会儿便有人抱起我,那人的手握紧了我的右臂,仿佛在握着什么舍不得放手的心爱之物。我有些疼,却仍旧不想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