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很恨自己,她那样强势的个性一定想要与自己断绝关系,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离开”两个字在皇甫焱的心头无限的扩大,他的脸色逐渐惨白,如果不是庄思瑶睡了,他一定会冲动的砸了这盆该死的花!
这盆证明自己伤害了她,是杀害她儿子凶手的花!
他惊惧的眼神缓缓变得幽冷,寒意凛然,透着一股嗜血的狠意。
看来敬花房的管事是不想活了,竟敢给皇后又送来了海棠花!他已命人悄没声的搬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身为管事连这点儿揣测主子意思的能力都没有,要他还有何用?
皇甫焱轻手轻脚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榻,轻轻的掀开被角,小心翼翼的躺在庄思瑶身边,整个动作过程他甚至都是屏着呼吸的……
他害怕把庄思瑶吵醒,害怕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就在她眼里看到厌恶,更害怕她一张嘴就要彻底离开自己……
皇甫焱如一只惊弓之鸟,心惊胆颤的守护着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唯恐突然出了什么乱子打破了现在的和平。
庄思瑶睡得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身子,皇甫焱的身体立即紧绷,鹰眼紧张地盯着头顶的纱帐,眨都不敢眨……
“回来啦……”含糊不清的女声在皇甫焱耳边平地一声雷的炸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使劲儿地攥了一下,每一根汗毛都颤颤巍巍的立起,冷汗浸透了背部。
女人似乎就是确认他回来了没有,白嫩的手臂横在他的腹部,亲昵的搂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脖颈,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皇甫焱虚惊一场,神经彻底松懈下来,大汗淋漓。
确定女人熟睡后,他紧紧的抱住女人靠过来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似是要揉碎在自己的血骨中。
太阳照旧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慢悠悠地飘过湖泊海洋,掠过森林山脉,荡漾到天空的正中央……
敬花房不声不响的没了几个人,关系亲密的几个担忧的问问,知道情况后,表情已变得惊悚呆滞,后宫就没有密不透风的事情,即使是皇甫焱下了严令的。
庄思瑶坐在坤宁宫的院子里,手持骨瓷,一点点地品着花茶的清香……
手中的骨瓷是前两天金国供奉的高档瓷器,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色泽成天然骨粉独有的自然奶白色,乃陶瓷中的极品,杯身被烧制的狂草字体,纵任奔逸,连绵优美,处处体现着中华文化的儒雅渊博。
淡淡的抿那么一口,想起瞬间沁入心脾。
“娘娘,您到底有没有听月儿在说?”和皇后娘娘相处的愈久,就愈发的觉得娘娘是个宽厚的人,开个小玩笑也无伤大雅,更不会怪罪。
“嗯。”庄思瑶仿佛没听到般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原本闲情逸致的表情渐渐寡淡,眼眸里的笑容也淡去,浮着微微的凉薄。
“娘娘,您不觉得这事儿奇怪么?宋师傅昨天还在跟奴婢聊天呢,还教给奴婢怎么把这海棠花种好,今天人说没就没了,他可是有名的老花匠了,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听敬花房的小太监说是心疾突然去的,平时那么好的一个人,让人心里怪不落忍的……还有这两盆海棠花,昨天奴婢拿回来的时候还娇艳艳的呢,今天就蔫了,奴婢再不会养花也不至于养成这样啊……唉,娘娘您说是不是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莫非是被什么诅咒了?”月儿唠哩唠叨的说了一大堆,嘴一刻也不闲着,越说越诡异,越说人越神经……
容嬷嬷皱着眉冷声打断她,“闭嘴!宫里的人和事也容得着你随便议论?下去领罚吧!”
月儿瞪圆了眼睛,随即转向庄思瑶可怜巴巴地乞求,“娘娘……”
庄思瑶淡漠的看着远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容嬷嬷的表情异常严肃,“还不快下去?”
皇宫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下一个婢女碎嘴子?今天是跟了皇后娘娘,有娘娘罩着,万一哪天娘娘不得宠了,或者她又被调到别的地方,这种说话没遮没拦的毛病是会吃大亏的!
早给她点儿教训也是护着她!
月儿被她凌厉的怒斥声吓了一跳,委委屈屈的福了福身,下去领罚了。
“娘娘……”容嬷嬷感觉庄思瑶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儿,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您身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奴婢把太医叫来给您瞧瞧吧?”
“不用了……”庄思瑶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本宫想静一静,你也退下吧。”
庄思瑶是那种极没有架子的皇后,待她们都宽厚大度,更是很少自称“本宫”,这两个字一出来,容嬷嬷就察觉出了什么,识趣的带着人退下,在庄思瑶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守着。
初秋的天气总是有些微寒,虽然没有瑟瑟的风,但庄思瑶还是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
喜儿在远处看见她这一细微动作,想要上前为娘娘填见外衣,被容嬷嬷默不作声地用眼神阻拦了。
有些事情,一定要等到主子想完了、想清楚了,否则最好不要打扰,徒惹主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