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迹已经缺失得看不清了,当然要复原出来才能识别。”老者耐心打量道。
“那居士可能复原这字符?”
宝相居士用手指在符箓上磋磨磋磨,从桌上的狼毫上揪下一根须毛搭在符箓上,平摊对着窗口,借着光亮一阵细看。
宋知熹屏住呼吸,难道要展示神技了?
只见居士在空白的宣纸上迅速起笔,几番停顿比对后,又续上了几道笔画,画到了中途,良久,似是遇上了瓶颈。
符文画在符纸上,创符者最重视的是勾稽关系,一笔一划拐顿即是尘世的丝缕牵扯,此外还讲究端正的风范,我看这已然完备,一项项都对得上……怎么描摹完这一看倒有些四不像?
宋知熹喃喃,兴趣盎然地提笔重构,“这一笔,怎么能这样横穿?太煞风景了,若是让我看,当然要弄得好看些,应该自然地如戏水般抖个波浪样子,接着从斜边开始拐穿而过,再添上一笔一以斜斜贯穿,才漂亮呢,你看,是不是?”
“还要赏心悦目?当写书法呢?呦呵,照你这么说,敢情创画这符的人,还是个闲趣的玲珑心肠?”
宋知熹笑意盈盈,从自己的一勾一划中分离出来,放眼全局,她忽然扶住胸口感受内心波澜骤起的欢畅,宛如银河落九天!
她笑眼闪动星光,顺意而吐言,“德充符。”
那居士一个讶异,“你认得?”
宋知熹也是讶然怀疑地回视,“您不认得?”
“我怎么会认得?我都没见过!对这画法你这种解说,还真是颠覆了我的认知。”
宋知熹思虑一二,缓缓吐露,“其实,我一直觉得奇妙困惑,自打自己在筵席上出神了一阵,混沌醒来后,只觉尘世半解,尚未开化。”
她抿嘴笑了笑,“我听爹爹说,喧闹场合,四周杂音过于紧密,头脑可能会有一阵放空出窍,其实也很正常。”
“女娃儿,不必如此想不开,如此简单,神游罢了,再不然,那便当是梦魇了吧。”那居士呵呵笑了,恣意欢脱,颇有一众与世无争的风骨,又令多少人艳羡。
“来日方长是假,及时行乐才是真。”
宋知熹很是轻松地点头,郑重地行了拜礼而告辞。
良久。
老者捻捻发须,斟酌着开嗓,“那人,好生漂亮。”
……
直到巳时,宋知熹才坐上了早已安排好的软轿,两个身子壮朗的丫头在分坐在前方赶车,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榻上,从柜上的小抽屉里抽出一罐酸梅枣,津津有味,十分餍足。
想起刚才在林边等人的时候所见,宋知熹有些兴致勃勃,“刚才那只松鼠你们可瞧见了?怎么长得那样肥硕,肚子大得竟是连自己的脚都瞅不着了。”
“可不是嘛,姑娘,那松鼠瞧着甚是讨喜,但奶凶奶凶的。”
另一个丫头插嘴问道,“哎,会不会是个怀了崽儿的母亲?”
“啊?”宋知熹一愣,旋即莞尔一笑,“兴许是呢,也难怪它奶凶奶凶的哈……”
宋知熹又捻向罐子,指尖放入了口,含住一颗酸梅。
一阵勒马声忽地席卷而来,宋知熹被冲撞得猛地半吞了枣核噎住了喉咙,猛睁双眼,突然的惯性又把她脑袋狠狠撞在了后车壁上。
丫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