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的命都是你的(1 / 2)

他们出城之后,山路一片泥泞,自然是更难走了。

“洪大哥!”永宁在他身后问道,“你如何得知侯爷在哪儿安营扎寨?”

“当年属下跟着侯爷在此练兵,这附近属下是极为熟悉的。哪里适合埋伏哪里适合安营扎寨,侯爷和属下一样清楚。从这条山路往上走有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地势高且平,最是适合雨天扎寨。”

永宁透过浴帘看向四周,“那里植被可丰盛?”

洪山略一沉吟,“因为当年在那里练兵,便开垦出来一块地方,是以植被并不是特别茂密了。”

永宁不禁心一沉。

洪山却又说,“但是这次目的不同了,侯爷想必会找一处便于隐匿的地方。”

永宁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安定,但是很快就被她从心底里驱散了出去,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

她紧紧的抓住洪山背后的蓑衣,努力的叫自己保持着身形的稳定。雨声砸在斗笠和蓑衣上,碰碰啪啪的,加上一直在打雷,回荡在这空旷的山野中,便显得格外的可怖。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永宁一行人冒着大雨在山路之中艰难的行进了很久,直到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永宁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湿掉了,她忍住那股寒冷,问道,“洪大哥,我们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有到么?”

洪山一抬手,让队伍停下来,在原地转了转,“不对,不对。”

永宁牙齿打战着说道,“怎么了?洪大哥?”

“公主……”洪山咽了口吐沫,艰难的说道,“我们又回到原来的路上了。”

“原来的路上?!”永宁也很是吃惊,“我们不是一直朝前去的吗?为什么会回到原来的路上?”

永宁看着周围的景色,因为天微微亮的缘故,已经可以依稀分辨出四周的景色,方才这棵树上挂了一片布片,她多看了一眼所以记住了,现在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永宁开始担心起来,别陆晅没找到,她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这种小白女主的事情她才不要做。看一下这里的地势,是处于边缘地带,如果土层结构够结实的话,便不会波及,但是如果土层普遍比较稀松的话,等到一些征兆出现的时候,那就离滑坡不远了。

永宁有些想不通,为何他们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她不禁想起前世里看过的射雕英雄传,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用桃花树摆了一个方阵,若是不会走的人便永远也走不出去。

“洪大哥?”永宁突然说道,“会不会有人在这附近布阵了?”

“阵?”洪山略一思量,眼睛猛地有了光彩“是了!这是侯爷的阵法!”说到这里洪山很是兴奋,“侯爷最擅长排兵布阵,我们晚上失了察觉,我又没想到这一层去,这才困到了这里,公主,多谢你提点!”

“那洪大哥?”永宁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虽说她现在整个人已经冷到不行,身体也开始发起烫来,“你现在能走出去么?”

“知道了是阵法之后就没问题了,旁的人或许没法子,但我老洪还是可以的。破军!前面开路!”

“是!”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洪山是怎么走的,就那般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通,之后便拐上了另一条道路。

“对嘛!”届时天已经大亮,虽说雨依旧不停,但是视物已经没有问题,洪山敞亮的笑着,“这才是原来的路!侯爷真是太厉害了!”

“洪大哥……”

洪山突然感觉到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裳,他连忙回过头,就见永宁皱紧了眉头,嘴唇有些发白,“既然找到了路,就快些走吧,若是雨再下大些,这里的地势……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她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某些土层在缓慢小量的塌陷了,这是山体滑坡的蠕动变形阶段,这个阶段可能历时数天不等,掐算着有异常的日子也已经好几天了,她不敢确定能不能在下一个急剧滑动阶段到来之前能安稳的出去。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提示了。

他们不能再耽搁。

看着永宁这幅样子,洪山才暗骂了自己一句,当即二话不说,就骑着马朝着目的地赶去。

所幸的是陆晅扎寨的地方并没有多远了,洪山他们赶到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虽说这是因为洪山他们快马加鞭的缘故。

“来者何人!”永宁抬头看向声源地,一队士兵围上来,很戒备的拿着弓箭对着他们。永宁仔细大量的长相,竟都是北楚人,要不是她能看见远处的大旗,她都要怀疑是进到了巴特尔的营地之中了。什么时候大梁偷偷摸摸的进来了这么多北楚人?边关的将士们都不知道么?

“各位兄弟!我们是侯爷的人,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为首的人依旧没有放行,对着他们厉声道,“下马查验!”

“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耽搁不得!”

“不行!再不下马,就地格杀!”

永宁看着这群冥顽不灵的人,虽说他们这么做也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但是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摸到这儿,却被几个北楚人拦着不让进去,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就一把扯下了头顶的斗笠,冲着军营大喊:

“陆晅——!陆晅——!陆晅你出来——!陆晅——!”

守卫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跟来个女人,一时间都有些愣,坐在帐篷里的陆晅也愣住了,他怎么好似听到了永宁的声音?

一定是因为他太想念永宁的缘故。

可是这声音一声声的越来越明显,饶是他发了昏也不该如此,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儿刀枪相接的声音,他便匆匆从帐篷里出来。

还未到门口,就一眼见到了那个让他这几天朝思暮想的人。

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骑马装,一头长发全部向上竖起扎成男子的发髻,头上插着一根尖嘴小银铃的簪子,他认得那根簪子,在他带着永宁从西南出来的时候她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的。外面下着大雨,她就那般端端立在雨中,立在众人之前,柳眉倒竖,无惧亦无怖的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守卫,小小的下巴仰起来,面上一派桀骜不逊的神色。

饶是她现在狼狈至极,可她的风采却甚至胜过她往昔的贵女形象千百倍。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看着这样的永宁,心里面突然有一团名为爱慕的火焰燃烧起来,要将接连几天的潮湿都驱散了。

他大踏步走过去,连雨伞也不曾打,蓑衣也不曾带,就那般朝着那个散发着光芒的人儿走过去,推开众人,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侯爷……”永宁也伸出手抱住他,这接连多日来的担心和困倦都仿佛一下子消散了一般。

不过永宁来不及跟他温存,她从陆晅怀里抬起头来,极快的说道,“这里马上要山体滑坡,非常不安全,你们要赶快撤到别的地方去。”

永宁躺在陆晅的帐篷中,嗅闻着陆晅被褥上好闻又熟悉的气息,有些微微的不真实,她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躺着,有些粗糙的被表面在她未着寸缕的身体上摩擦着,有些异样的痒。

她躺在那里,听着前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有些烦闷。

没想到,她千辛万苦的到了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们,却会碰到有人阻挠。关键是这若是只有陆晅一支队伍便算了,还有温西铭的人,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北楚人便纷纷嚷嚷着她妖言惑众。

她?妖言惑众?哈,没想到她还能当一回妖女啊,真是长见识了。

之前一直想着陆晅才一直坚持着,如今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见到了他,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在她说完那番话之后人就虚了。陆晅二话不说就将她那般打横抱起来,扔到他的帐篷里就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她羞着挣扎,心道怎么都这个时候了陆晅还有心情做那档子事儿,就算很长时间不见她了心里想念,但没看她有正事要说么?她是来救命的又不是来千里送(炮)的。

但尴尬的是陆晅把她扒干净了之后并没有把她扑倒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只是扯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把她从头到脚擦了个干净,然后就一股脑的把她塞进了被褥里。

她露着一个小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陆晅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嘴,“你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现在很危险,外面还在下雨,随时都有可能……”

“我知道,”陆晅垂着眸子,目光仿佛月盈时分最柔和充沛的月光,“剩下的我会问洪山的。我去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来,你躺在这里睡一觉。”

之后,陆晅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出去了。

这……这应该是生死攸关时分的态度么?永宁有些愕然,但是她原本火急火燎的心却也被陆晅这柔和的态度给降了温,她慢慢躺在枕头上,身上盖着陆晅的被子,是久违的干燥触感,温暖的有些虚幻。

嘛,她相信他。

议事帐篷中,温西铭皱着好看的眉,说道,“山体滑坡?那是什么?”

洪山在一旁解释道,“据公主所说,山体滑坡是山体斜坡上某一部分岩土在重力的作用下,沿着一定的朝面整齐的向下滑动的一种现象。若是山体土质疏松,上面树木少,又刚好赶上下大雨,便会出现这种状况。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公主是这么说的。”

“重力?朝面?”温西铭的眉毛皱的更紧了,“那是什么?”

“这……”洪山有些尴尬,这些话永宁第一次跟他说的时候他也一头雾水来着,永宁足足跟他解释了好几遍他才明白了一点。方才他说的那番话都是照搬着永宁的话来的,但是要让他解释,这就无能为力了。

“不管是什么,我的未婚妻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我都不得不考虑进来。方才公主说了,这个山体滑坡有许多前兆,譬如井水突然变黑或者突然干涸,还有方才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有路在缓慢的崩塌了,这些我们的士兵都见到过,”陆晅一手在桌上一声一声的敲着,“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定安候爷,巴图知道你很宝贝你那个永宁公主,”一个身强力壮的北楚人走上来,“但是这种没来由的话我们又岂能轻易的相信。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只不过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女人家,我们这些在座的可都是打过无数次胜仗的汉子!再说了,我们谋划了这么久,消息也早已放出去,定安候爷你不也说了这里是极佳的埋伏地点么?眼看着巴特尔那个狗贼就要上套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放弃这绝佳的机会,怎么可以嘛!要我看那什么山什么体还带滑坡的,定是那个什么公主瞎说的!”

“巴图将军,”陆晅唇角泛出一个冷冷的笑,“还请慎言。”

巴图也自知失言,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侯爷别误会,巴图没别的意思。”

温西铭看了看巴图,又看了看陆晅,说道,“侯爷,兹事体大,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毕竟据斥候来报,巴特尔已经到了晋阳,杀了他只是这两天的功夫而已,倘若真的因为一些比较稀奇的论言就变了策略,怕是得不偿失啊。”

但是陆晅很坚决,“杀了他确实是这两天的功夫,但是我们被埋在土堆里,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罢了。”

永宁躺在干燥温暖的被子里,听着前面的争吵声,恨不得现在就套上衣裳出去跟他们理论一番。一群无知的古人,都大难临头了还不赶紧跑,非得真的山体滑坡了被泥石流给冲走,他们才开心啊?

可能是会议散了,前面的说话声渐渐小了。陆晅拿着一摞干净的衣服踱了进来,永宁条件反射的想起来,但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没穿衣服,便又躺了回去。

“怎么?他们不同意?”

“无事,”陆晅将那摞衣服放下来,坐在地榻上,将她整个人连带被子抱起来搂在怀里,“我会说服他们的。”

“他们也真是的,自己不懂还说我乱说,再不走就等着……唔……”

她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来,陆晅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狠狠的吻住了她。似乎是要把多日不见的思念都发泄出来一般,陆晅吻的狠又急又狠,直吻得她不由得向后跌去,陆晅抱着她,就那样随着她一起倒在了榻上。

永宁被那条小蛇搅得天翻地覆,陆晅的力道太大,吻得她连呼吸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刚想回吻他,就被他更激烈的吻回来。

陆晅抵着她的额头,专注而眷恋的注视着她,眼神里有深不见底的爱恋,“为什么要来。”

永宁气喘吁吁的仰面躺在那儿,陆晅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嘴唇上炽热的触感仿若还未曾散去一般,像一块温暖的烙铁一般熨帖着她,永宁活动了一下几乎要被陆晅吸下去的舌头,说道,“你在这儿,我当然要来。”

“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所以我才不能让你被泥土就那样掩埋在底下……”永宁有些不敢看他,“你,你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

陆晅坏笑着将嘴唇贴在她耳朵上,先缓缓吐了一口热气,熏得她整个人一个激灵,后又用他独特的带着喘息气息的声音说道,“你说的对,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你身上。”

永宁一听,登时被撩的脸红心跳,她躲着陆晅的唇,红着小脸害羞却又高兴,“你,你瞎说什么……”

“永宁,”陆晅作弄她作弄的够了,看着她的脸庞因为他而红的像一颗可口的红樱桃,内心升上来一阵儿满足感,他压在她身上,紧紧的抱住她,“我真的很满足,很满足,真的。”

有永宁这样对他,他真的满足了,就算是有一天死无全尸,他这辈子也无憾了。他的余生,都将因为永宁而炽热的燃烧着。再没有人可以让他有如此的悸动,他的生命是她的了。

“你……”永宁呆呆的抱着陆晅,心底里顿时生出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有点甜蜜又有点心酸,那些心酸是什么呢,她大概也说不清楚。

她面目复杂的将脸靠在陆晅身上,没有说话,一时间外面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大雨声。

关于永宁这个理论众人一直争论不休,永宁真的很想出来跟他们据理力争一番,但是奈何陆晅把她看的死死的不让她见北楚人,她只好躲在后面听着前面议事帐篷里头各路人马唇枪舌剑。

永宁支着耳朵听着,越听越生气,越听越气愤,就在她忍不住要冲上前去的时候陆晅发话了:

“我大可以带着玄甲军的人先行离开,然后看着你们被泥水掩埋,只是看在恩和殿下是我未婚妻子好友夫君的面子上才待到现在,”陆晅以一种很可惜的语调徐徐的说着,“可惜你们一直这般执着,我也没什么法子了。”

“成槐,通知下去,”陆晅站起来,“现在就开拔。”

“慢着!”巴图站起来相拦,“定安侯爷若是现在下山去,我们岂不是要暴露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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