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却暗中高兴,说不定林如海临终开窍,要托付给贾家一笔银子,好让贾府照顾黛玉呢!
正胡思乱想间,黛玉已经把盒子从雪雁手中接过,双手递给贾政:“请贾大人过目。”
贾政接过盒子,本欲回到客房再看,岂料黛玉脆生生说道:“这里有这么多叔伯乡邻,贾大人不妨在此过目,也让各位长者做个见证。”
贾政无奈,只得把那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数十张借据,贾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抬眼看着黛玉:“这……这是……”
黛玉俏脸含霜,清凌凌的声音道:“大统三年,荣国府于四月初八,借银三万两,立字人贾赦;大统四年,荣国府于五月十六借银三万五千两,立字人贾赦;昭德元年,荣国府于四月二十借银五万两,立字人贾赦;昭德……”
黛玉口中琅琅念诵的正是这么多年以来,贾府向林府借银的字据。
贾政只觉得各种各样的目光使自己如芒刺在背,头上汗珠滚滚,近乎哀求的道:“外甥女儿,别……别念了!”
黛玉淡淡一笑,举起衣袖咳了一声:“贾大人,自先父先母成婚以来,贾府从林家借走的银子你我都心中有数,这一百余张借据没有一张是销过账的,不知这又作何解释?况且二十年来贾府每次来人,目的都是借银,如今先父不幸病故,与林府杜绝四年的贾府再次来人,其居心不能不令人疑虑。”
周围乡绅都开始窃窃私语,不屑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令贾政叔侄那点叵测居心无所遁形。
黛玉又道:“先父虽然故去,但是林家世代为侯,不敢说家资巨万,也略有积蓄,莫非贾大人便是冲着这些来的?”
贾政汗流浃背,急忙摆手:“哪有此事?哪有此事!”
黛玉微微一笑:“既然贾大人全是冲着亲戚的情分来的,那么就当着诸位长者把陈年旧账销了,也去了我这个孤女最后一点疑虑,以便安安心心去依傍外祖母。”
“这……”贾政的脸都有些白了,回眸一看贾琏,只见他的脸也跟苦瓜相似,一时没了主意。
黛玉脸上笑容敛去,玉颜生寒,冷声道:“贾大人莫要告诉我,您那庞大的车队只装了些空箱子,为的就是把我林府搬运一空!”
“我……”贾政头上冒出氤氲热气,头发也都湿透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听那愚妇的话,这倒好,非但没捉到狐狸,还白白惹了一身骚,只怕自己苦心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官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黛玉微微的冷笑:“我林黛玉虽是一介女流,但是也深知祖宗基业不能丢的道理,倒叫贾大人失望了。大人这便请回吧,及早准备款项,我一个孤女今后还要靠着这些账目过活呢。奉劝阁下小心行事,倘万一闹到当今万岁那里,就不好了。来人呐,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