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忙凑过来问道:“什么大礼?好姑娘,能否跟我们透露一下?”
雪雁拉着她往外就走,笑骂:“你的耳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黛玉听着雪雁对外宣布公主半个时辰之后在校场与大家见面,届时将有重大事件宣布,喧闹的人群逐渐散去,但还有些心有不甘,对雪雁的话半信半疑的人滞留不去。
黛玉微微一笑,并不理论,仍旧慢条斯理地梳洗更衣。
雪鸢回来气鼓鼓的道:“这帮人竟然这样不懂道理!”
雪雁一边帮着黛玉更换戎装,一边笑道:“人本来就如此,若非亲眼所见,对传闻总是不大信服的。”
雪鸢看着黛玉头上的发髻像男人一样,并且带上了洁白的束发银冠,穿上了一身雪白的武士服,黑带煞腰,脚下蹬着小蛮靴,原本纤弱的形象陡然一变,成为英姿焕发的女中豪杰,再加上一袭黑段斗篷,更增添了几分威仪,忍不住叫道:“哇呀呀,公主简直胜过樊梨花、压倒穆桂英,不让花木兰啊!”
黛玉笑道:“少要贫嘴,我们走吧!”
雪雁雪鸢也结束起来,俨然两名女将,左右护持,陪着黛玉赶往校场。
等在公主府外,各怀心思的人见到黛玉果真出来了,都把头一低,快步离开。
黛玉只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出声责难,径直赶往校场。
校军场上,土筑的高台上旌旗招展,高台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摆放着令旗令箭、文房四宝,水溶居中而立,左右站立着十几个亲兵。
高台上下、校场内外,鸦雀无声。
远远地,看见黛玉向这边走来,水溶气发丹田,高喊一声:“恭迎公主凤驾!”率先迎下高台,躬身行礼。
校场部众轰然叫道:“拜见公主!”齐刷刷单膝跪地。
黛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向水溶道:“元帅免礼。”快步登上高台,双手下压,道,“众位将士免礼!”
众人齐刷刷站起,带动身上的甲胄一阵哗啦作响。
水溶亲自搬过一把高椅,请黛玉坐下,自己便站在黛玉身侧。
校场中整齐地排列着五万士兵,军营中仍旧留有守军,校场外挤满了围观的民众,大家争相一睹公主芳容。
水溶一摆手,文书开始点卯,证实所有登记在册的将士都已到齐,将名册呈给水溶,水溶点了点头示意黛玉可以说话。
黛玉款款站起,朗声说道:“诸位勇士!给位到场的相亲!相信诸位对我十数日不曾露面心存疑虑,不错,这段时日我的确不在军中。”
围观百姓一阵交头接耳,将士们虽恪守军规没有互相交谈,但也在用眼神互相交流。
黛玉伸出双手,微微下压,续道:“但我林黛玉一不是怯战,二不是与任笃行有了什么私下交易。既然身为王室之人,便立志以兴复大业为己任!这一次我乃是为了清除我们军中的奸细!”
话音一落,围观百姓一阵哗然,有几个激动的人甚至开始高喊:
“哪个天杀的敢当奸细?剁了他!”
“吃里扒外,凌迟处死!”
“扒了皮点天灯!”
“王八羔子的,当奸细的都不得好死!”
……
将士们互相看了看,心里都开始犯嘀咕,他们有一部分是昔日国王的嫡系,其余大部份都是投靠而来的义军。嫡系倒也罢了,投靠来的义军心里都不大是滋味儿,自己这些外来人一旦被扣上奸细的帽子,想翻身就难了,难怪那么多人及早抽身离去呢,还真有点先见之明!
黛玉再次把手往下一压,扬声道:“各位,请安静!”
等众人都停止议论,她这才说道:“各位,想颠覆我们琼林国的,不只任笃行一人,或者说,任笃行不过是人手中的刀戟罢了,我们琼林国想要永久安宁,必须奋起反击!
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经我和元帅调查,已经发现了十五名,他们是……”她说到这里,把清冷的眸光投向水溶和自己身边的亲兵、将领,微微一顿,把手指向坐在围观人群背后一处房脊上的汉子,“你!请下来!”
那汉子吓得一朵脖子,非但没有听话过来,反而就从房顶上向着远处窜去,他刚一动身,身边便跟出去几条黑影。
黛玉淡淡一笑:“他逃不掉的,过会子他一定会把你们供出来的!但你们若此刻站出来自己承认,本公主承诺,放你们一条生路!若等着本公主亲自把你们揪出来,对不住,可要处以极刑了!”
水溶在黛玉说话的当儿仔细观察者周围众人的反应,唇角微微扬起,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黛玉说完之后,补充道:“我数十个数,现在开始!一、二、三……”
台下士兵中,有几个把头埋得低低的,有几个则犹豫着迈出了半步。
等黛玉的“十”字一落地,水溶出手如电,飞快的把几名亲兵、将领、文书一一踢翻在地,命人捆上。
士兵中那些犹豫不决的,终于站了出来,在周围士兵鄙夷的目光中,在围观民众的唾骂声中,自动站成一排,恨不能把头扎进胸膛。
黛玉冷冷说道:“正是这些奸细的存在,使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敌人眼中,长此以往,我们必败无疑!但是,大家也不要杯弓蛇影,也不要因为奸细出自自己的队伍就心存芥蒂,毕竟既然是奸细便是混进队伍中的,与你我都不是一条心,从始至终都算不得自己人!
这一次我们不但清除奸细,也要正式誓师,出兵讨伐叛逆!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其余事务交给元帅!”说着命人把椅子搬到旁边坐下,含笑看着水溶处理一切。
水溶先是命人把奸细们押下去分别严加审讯,而后便吩咐准备三牲祭旗,亲自诵读黛玉的檄文,正式誓师,分派军力部署,指定领军将领。
令先锋部队先行开拔,沿途张贴榜文安民。
水溶亲领中军,黛玉带领后军。
黛玉的九个心腹只留一个在身边,其余的四个看守营地,另四个负责押送粮草。
一切安排妥当,吩咐人宰杀牲畜壮行,过午时分。先锋部队首先在喧天的战鼓声中开拔。
黛玉水溶亲自给先锋官斟酒送行。
回来之后,二人把负责审讯的人传来,询问审讯结果。
水溶身边的暗卫之一宏文把供词呈上,道:“他们只有极个别是任笃行手下,其余有一部分是周围其他国家的细作,但大部分都说不出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
水溶黛玉仔细翻看供词,看完之后互相看看,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一丝释然,这种结果和他们推测的差不多,这些不知自己替誰卖命的人八成便是薛牧之的手下了。
黛玉叹了口气:“我们兴兵之际,哪来余暇处理这奸细之事?如何查访薛牧之来历?”
水溶想了想,道:“这件事交由文辉去办,他是我手下最善追踪和隐藏形迹的人,必定万无一失。我让离垢守在你身边,确保你的安全。另外,你知道,我师兄……”他神色一黯,“薛牧之经过你这件事之后,恐怕心性失控,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们一时间又不能想到什么能够牵制他的办法,所以你……”
黛玉微笑道:“你放心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一次我若再被他捉去,我成什么了?你别忘了,我精通医术,自然也知道如何用毒。”
水溶这才稍稍安心。
黛玉又问:“梦思娜梦姐姐怎么不见?”
水溶无奈的一笑:“她老早便要我把她编入先锋营中,非要去冲锋陷阵,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
黛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她这么大老远跑来,只是为的贪玩么?还有,她如何知道你在这里?”
水溶笑道:“我一出关便和疾风族长通过消息了,疾风族长也曾说过要派人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一直都没有断过。”
黛玉微微蹙眉:“虽然梦思娜有疾风部第一女勇士之誉,但是这么大的事,疾风族长不可能派她一个人来吧?”
水溶口角含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梦思娜是来给我送信的,疾风部出了点意外。”
黛玉一惊:“什么意外?是不是三皇子?”
水溶收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吧!我已经派人过去救援,与疾风部里应外合,应当不成问题。想必是三皇子已经知道我在这里助你,所以才搞出来这些动作,要我顾此失彼。这些倒都难不倒我,我只担心林叔父……”
黛玉微笑道:“这个你可放心,母后一直都在爹爹身边留有护卫,我上殿讨旨之前也曾派人通知他立刻搬家,不要应诏上朝,反正手里有了免死金牌,也不怕朝廷将他如何。我临来之时故意派人去送信,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爹爹失踪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水溶点了点头:“你有这些安排,我便放心了。”
黛玉又道:“你这样一直被动也不是办法,既然决意和三皇子周旋到底,怎么也该……”
水溶微笑道:“放心,我心中有数。等你安定了琼林国,我还要带你回古宋国看一场好戏呢!”
黛玉抿唇一笑:“又开始卖关子了!好吧,我等着!你明日……”
水溶郑重点头:“你从薛牧之那里得来的讯息非常有用,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黛玉给了他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如春花初绽,如雨后新荷。
水溶痴痴凝视,真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水溶在先锋营出发的第二天率领中军随后开拔,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出奇兵大败任笃行于赤水,逼其溃军至鬼见愁,以三千兵力歼敌两万,一时之间,公主军声威大振,所经之处得到热烈欢迎和拥护,百姓们纷纷叫自家原本为逃避徭役而躲藏起来的儿郎参军。
水溶挥军直下,势如破竹。
不出半年已经逼近了通州。
正在这时,忽然军中谣言四起,说是公主已经被人玷辱,腹中怀了孽种,那孽种的父亲便是任笃行,公主失踪的那几天便是在通州的王宫之中。
本来士气高涨的部队,开始军心涣散,大家都在质疑,公主既然与任笃行有染,而且还怀上了任笃行的儿子,那么公主还会与任笃行交战到底吗?就算是公主狠心杀了任笃行,那么她腹中的孩儿呢?
先王只有这一位公主,将来的王位必定是由公主的儿子继承,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这琼林国的天下不还是任笃行的吗?
再说,国民又怎么能容忍一位不洁的公主!
水溶传令立刻彻查造谣生事者,一面命天羽传信给黛玉,后军由大将南宫阔率领,要她亲自押送劳军物资来中军,若不攻破谣言,只怕军心不稳,半年来的浴血奋战将毁于一旦!
同时他心中忿恨,放出这种谣言的人必是薛牧之,这个计策狠辣非常。薛牧之料定他必然会请黛玉西来,那么便可半路截击黛玉;若水溶前去迎接,他便会偷袭大军,至少也要把能征惯战的将领暗杀几个,以示警告。
除了对水溶还忌惮三分,薛牧之不会畏惧任何人。
没奈何,水溶只得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神射营的三千军士,混在一支由一万人组成的公主护卫队中往迎黛玉,这三千神射手是用来对付薛牧之的秃鹫的。有隋子明在,料想也能与薛牧之周旋一时。
怕只怕……先前被遣走的拓拔野、蓝燕燕等人也在薛牧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