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肆儿和摩祉、食梦站在原地好半晌,看着一名收尸的老人用草席裹了辩机的尸身,拖上牛车往长安城外拉去,三人看着刑场之上的鲜血,皆是默然。
遇上这事,孟肆儿也没了游乐的兴致,带着摩祉食梦随便寻了个无人角落便匿了身形遁走虚空。
虽然见过的鬼魂无数,也亲眼见过很多的死亡场景,但这样一个血淋淋的过程却是第一次,现在的孟肆儿怕是许久都不想再去阳间了。
三人刚踏出虚空进入阴间,便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双手合十站立在鬼门边。
“阿弥陀佛,让三位受惊了,看到了如此骇人的一幕。”辩机恭敬地对着孟肆儿三人行了佛礼,声音轻轻柔柔,就如同他的容貌一般让人顿感温暖。
“大师不必客气,既然入了黄泉,前尘往事大可不必再提。”孟肆儿也双手合十拜了一礼,回道。
果然,辩机阳寿未尽,自会在这黄泉飘荡,他们从阳间回来便能见到他。
辩机颔首回礼,再无言语,走出鬼门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是隐到何处去了。
孟肆儿看着辩机消失的方向,内心久久不愿平复。目睹这一惨烈的结局,让她不免对辩机与高阳公主的事有了些许好奇,看辩机的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只能由着自己去探索了。
僧人与公主,真是一段孽缘啊……
贞观二十三年,皇帝病重,整日卧于榻上,于五月廿六己巳日驾崩于终南山上的翠微宫含风殿,享年五十二岁。
丧钟长鸣,无人不哀恸痛哭,但在伏地痛哭的人群之内,却有一人,冷漠地跪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之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房遗爱伸手扯了下不合仪态的高阳,他的脸上挂满眼泪,即便自己对龙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并无太多好感,但这至少是当朝的帝王,该给的眼泪还是需要给的。
“公主,您这样不妥啊,容易招人话柄!”房遗爱轻声提醒道,今日驾崩的是高阳的父皇,不管她再怎么憎恨于他,也不该一点哀容都没有。
“那又如何?我早就巴不得他死,下去给辩机陪葬!”高阳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紧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自从半年前辩机被皇帝赐死,她便与皇帝两心隔阂,以往的天伦之乐早已消散,只剩下仇视。
“公主!慎言!”虽然高阳的声音不大,但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听去大做文章,房遗爱紧张地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们二人方才放下心来。
对于高阳,他始终是无法记恨,即使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公主与一个和尚通奸,即使自己的颜面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高阳还冠以他的姓氏,入的还是他的宗祠。
但是,他又有何办法?他与高阳的婚事,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皇帝为了笼络自己的父亲才将公主许配给他,自己只是一介武夫,自然入不了公主的眼,高阳对他,始终是高高在上,甚至不允许自己接近她。
可是,他爱高阳,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自己的心中就已容不下其他的女人,哪怕高阳的心不在他的身上。高阳从小熟读诗书,文采斐然,而他,只是一介武夫,诗词不懂,和高阳之间也是话不投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迎合于她,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以相谈的话题。
但高阳爱那个男人,即使那个人是一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