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承溪恍觉自己走入了一片迷林,林中充斥着各种野兽,自己似乎被野兽包围,下一刻等待他的,便是野兽们的撕咬。
老皇帝浑浊的眸子里浸染着点点光芒,当初么?他细细回忆起来。
“碧池瑶瑶水清浅,伊人挪挪展轻颜。”老皇帝感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是在幽幕河的桥头。彼时她坐着小船,船上载着要叫卖的酒,朕当时也是年少轻狂,觉得这么美的姑娘,朕一定要娶回家。”
“可是,可是后来朝堂变故,你皇祖父将我叫到龙榻前,命我皇位与女人只能选择一样,我不能选择她啊,不然你皇祖父定然会杀了她。”
贯承溪冷笑:“我替阿娘感谢你当年的不娶之恩。”
老皇帝恍惚地看向他,苦笑,“孩儿你傻啊,当年若是我能娶了你阿娘,也没有之后那么多事情了。你以为,端亲王当真是你的——”
“住口!”贯承溪忽然阻止道,“不要说了,倘若你还顾及我父王的颜面。”
“呵~瞧瞧,瞧瞧他养的好儿子!”老皇帝眼中尽是苦涩,“若不是你皇祖父属意于我继承皇位,朕还真是不稀罕当这个皇帝!”
“是吗?”大门忽然被推开,外面亮堂堂的光线填满了宫殿,端亲王走路极其缓慢,想来是腿部伤疾还没有好利索,“你当年可是信誓旦旦的选了皇位,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抱怨?本王倒是不曾想,你这当皇帝的经验没有多少,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倒日益增长。”
贯承溪连忙扶着端亲王:“父亲,您怎么来了?”
“哼!我要是再不来,怕是连儿子都没有了!”
孙公公连忙跪着进来,一脸的惶恐,“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的确拦不住端亲王啊!”
“你下去吧。”老皇帝叹口气,摆摆手,“你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我在说什么,也是时候,将当年的事情掰扯清楚了。”
“哼!你还好意思提当年?”端亲王心里来气,“要皇位的是你,抢夺她的也是你,你明明知道她当时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你还有什么资格将她招进皇宫?”
贯承溪大约也明白了当年三人的爱情纠葛,他不是很关心,他更想知道,为何阿娘走的这么突然,又为什么会被老皇帝如此对待?!
“你们别吵了,你们的纠葛各自清楚,我只想知道,当年,阿娘是如何故去的?她明明说等我回来,明明说等我回来的。”贯承溪说到最后,语气哽咽,心中泛起酸涩,一阵又一阵。
老皇帝和端亲王都沉默了。
“当年的事情,也是为父的责任,若是为父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阿娘受一点伤害。”端亲王很是自责,想起当年仍是红了眼睛。
“是朕的不是。”老皇帝扶额,“当年,朕见不得你阿娘与端亲王举止亲昵,琴瑟和鸣,于是以端亲王试图叛乱为由,将他关了起来。正值你年岁尚小,见不得这些肮脏手段,于是朕派人将你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不料你阿娘怕你落到朕的手中,竟然联络她的侍卫将你带往边境。等你被找到的时候,是在南颜的一处城池里,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救了出来。
只是你阿娘以为端亲王真的叛变,在朕宴请她的时候服毒自尽了。
朕若是,朕若是知道你阿娘如此决绝,定然不会如此。”
端亲王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是要瞒着骗着吗?承溪的毒,你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