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为何要将此事暂时压下,或者还不止只是压下个一天两天,其实是在等消息传去陈国,给陈国老皇帝一个考虑的时间,也是等陈国一个态度。
上璋给出强势的态度,陈国是否因上璋对此事的强势态度而有所顾忌?或者说,上璋会不会因此事而出兵讨伐陈国,而陈国会不会顾忌上璋的强势态度而有所取舍?
这事其实也是双方的一场暗流涌动的心理博弈。
但雍黎却知道,皇帝陛下是聪明人,他虽想借此事为上璋谋取最大的利益,但是也绝不会真的就只是与陈国赌这么一场局。
“不过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这真的沈妤到底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她自始至终也是个受害者,被人利用了她的身份?”雍黎道。
“沈妤知不知情,是死是活,但她终究不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你要注意的不是她。”谢岑提醒道,“你可曾想过,这场刺杀的真正主使会是谁?”
“想过。”雍黎看他,“不瞒你说,我之前考虑过三种可能,一是陈帝,二是沈慕,三是沈蒙,但最后斟酌之间却将沈蒙排除掉了,而在陈帝和沈慕之间,我却更倾向于是沈慕。”
雍黎挑眉,追问,“你如何会有此一问?你是有其他想法?”
“你可想过可能会是陈国皇六子沈芝?”谢岑一针见血。
他这一句话点拨了雍黎,雍黎脑子中迅速开始盘点她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一时半会儿顾不得理会谢岑。
谢岑看着她低眉沉思的模样,如夜色下沉寂的幽昙,不是浓丽张扬的色彩,未有喷薄夺目的形态,却自有沉稳的气度,和引人欲往探寻的气泽,即便是在黑夜里,也无人能忽略她的存在。
纵然在他人眼中,这样的她或许清冷不可捉摸,高远不可接近,但是他欣赏这样的她,也珍爱这样的她。只是这样的她站得太高了,高到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而他不愿看到他人看着她时景仰痴迷的目光。
她眉目微垂,睫毛上似乎沾了些灯火的暖黄的光晕,越发显得眉目温柔,往日里的清冷也散去几分。
谢岑微微一笑,“其实你怀疑沈慕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沈慕人在定安,若真是亲涉险境如此,只为这破釜沉舟的刺杀一事,我倒是真得佩服他的魄力了。不过以我对沈慕的调查和了解,这人筹谋手段是有的,行事魄力大约也不差,只是太过小心周全,他若真要行刺杀之事,断不会只是这般随意安排,他要做大约也是得做到一丝无法为他人诟病的极致了。”
雍黎这才抬起头,“我却是与你想法相反,正因为他谨慎周全,所以他为何不能是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是去钻了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是他的作为的空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谢岑仍是一笑,也不辩驳。
雍黎却道,“不过你提到沈芝,细细想来,我倒也觉得也很有几分可能。”